“明七小姐,要去哪里?”
明微一站起来,博陵侯夫人便问了。
明微躬身,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回道:“喝多了蜜水,想去更衣。方才贵妃娘娘在,没好意思,所以……”
博陵侯夫人笑着点点头:“小心些,不要走错了。”又叫自己的侍婢随她一起去。
博陵侯夫人不可谓不小心,然而明微打定主意开溜,又哪是一个侍婢看得住的。
待进了恭房,便给多福使了个眼色,悄悄从窗户爬出去了。
陪她们来的侍婢,以及在此伺候的宫人们,完全没察觉到异常,便迷糊了过去。
……
贴身侍奉的宫人陪着裴贵妃回来,一边服侍她更衣,一边抱怨:“这些小宫女怎么学的规矩,都到您跟前服侍了,居然还这么毛手毛脚的。也就娘娘脾气好,不然少不了一顿板子。”
裴贵妃拢好衣裳,轻描淡写:“一点小事,计较什么?正好,本宫乏了,略歇一会儿,你过会儿再来叫。”
“是。”宫人识趣地收住话头,依次退了出去。
人都走光了,裴贵妃抖开衣袖,露出来的手指间,捏着一团不起眼的纸团。
她将之慢慢展开,目光凝住了。
纸团上只写了四个字。
望月亭见。
裴贵妃手一抖,险些拿不住纸团。
望月亭是太元宫后园的一座小亭,周围皆是树木,十分偏僻幽静。
在那里约见,想也知道是避人耳目。
寻常情况,裴贵妃看到这样的东西,只会置之不理。
她深知自己宠冠六宫,在后宫诸妃眼里,就是明晃晃的靶子。裴家不闻不问,她唯一能把握的,只有皇帝的宠爱。
所以,任凭别人怎么挑拨,她只要不做多余的事,就不会失去皇帝的信任。
可是,这个纸团她没有办法忽略。
因为上面的字迹,她认得。
那是无数个夜里,在她的梦境出现,却又找不回的过去。
永溪王。
一个已经死了二十多年的人,他的字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经由一个小宫女,传到她手里?
裴贵妃极力压抑自己急促的呼吸。
她深知此事疑点重重。
永溪王已经死了二十多年,分明有人故意用他的笔迹引自己出去。
分不清此人是恶意还是善意,最好按兵不动,当没发生过。
但她又克制不住去想,万一此人与永溪王密切相关呢?自己会不会错过重要的消息?
她甚至有一个荒谬的念头。
会不会他还没死?
理智告诉她,这不可能。因为那场屠杀是她亲身经历的,最后活着离开的只有四个人。杨二爷,傅今,她,还有刚生下来的杨殊。
可她忍不住又想,或许这其中有什么差错呢?毕竟她没有亲自去收尸,当时的惨状,或许有人将尸体认错了呢?
裴贵妃坐立不安。
一时站起,走了两步,又回去坐下。
不能冲动,她劝告自己。皇帝这两年变得更加阴沉,如果行差踏错,这二十年的隐忍都成了空。哪怕他真的活着,目前也不是相见的好时机。
可是……
她最终霍然站起。
不,既然知道了这个消息,她怎么可能再忍下去?哪怕这是陷阱,也要去看个究竟!
裴贵妃推开后窗,小心翼翼地踩着圆凳爬了上去。
当她的身影离开后殿,太子那边马上得到了消息。
“她果真去了?”
“是。”
太子露出畅快的笑,志得意满。
“果然不出孤的所料,看来此事千真万确!”
裴贵妃是个多稳当的人,如果她不是永溪王妃,看到那字条,只会迷惑不解,哪会轻易遵照行事?
“殿下果然神机妙算,想出了这么个好主意。永溪王的笔迹,旁人难寻,东宫却有旧物留存。只是叫人仿着写张字条,就让真相无所遁形。”
侍卫的吹捧,让太子越发得意,转身道:“走吧!既然贵妃娘娘已经中招,我们该进行下一步了。”
……
信王此时就跟在他们身后,见太子回转,一时摸不清他的用意。
正考虑要不要躲一躲,疾步而来的太子已经看到他的衣角了。
“二弟?”
信王端起温和的笑,从拐角处走出来:“原来大哥在这里,小弟酒喝多了,有些闷,便出来走走,难道大哥也是?”
他倒是反应快,先说了理由,反叫太子不好接话。
太子沉默片刻,心中将信王骂了个狗血淋头,面上却露出些微醉意,故意踉跄了一下,说道:“不然呢?你知道孤一向不胜酒力。”顿了下,仿佛嘲弄一笑,“倒是二弟,你真是随意走走,而不是尾随于我?”
信王语气越发温和:“怎么会呢?真的只是凑巧。”
“呵呵,你现在说话,孤可不敢相信。”太子斜眼看他,露出半醉的模样,语气转为忧伤,“真不知道我们兄弟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二十多年的感情,到底不如皇位吸引人。二弟,你与孤说句实话,你是不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