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笑了笑:“没什么。”
片刻,长乐郡主也来了,不复往昔神采,娇容有几分憔悴。当她来到瑶池时,在场之人的眼光皆投向了她,她却一眼朝男席中的蓝衣公子望去,眼神颇有几分哀婉。
而裴澈似是浑然不觉,仍旧与人交谈,直至身旁的人撞了撞他的胳膊,他才抬眼与长乐郡主对视,仅仅点头笑了一下,又将视线投向别处。
准确来说,是投给宋泠然……
云娉婷顿时不敢看长乐郡主的脸色,赶紧拉着宋泠然低头,喋喋不休道:“算了吧宋女师,你与裴世子未见得八字有一撇,但郡主的怨气可是实打实的,咱俩还是先与裴世子撇清干系,等郡主出嫁了再寻思。”
宋泠然却未躲避与裴澈的相视,见他眼含潋滟笑意,蹙了蹙眉,又将目光落到长乐郡主脸上。
长乐郡主亦然注意到了裴澈的视线,见到宋泠然滞了一滞,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再然后,长乐郡主疾步走向华亭,像是急于得到一个答案,旁人听不清他们的三言两语,唯能觉察长乐郡主从亭中出来以后,整个人好似魂不守舍。
而太子神色依旧淡漠,情绪不溢于言表,他如雾里看花一般,令人难以琢磨。
很快,流觞曲水开始了,丝竹歌舞皆为陪衬。一只青铜酒樽由太子亲手放下,顺着流水徐徐飘下,每当停顿,就由离得最近的人施展一二。
飘了几回,当这只酒樽停在宋泠然跟前时,宋泠然下意识朝亭中看去,就听得裴澈站起身来道:“宋女师,我今日带了剑,你可愿观我一舞么?”
哗——
满座皆惊。
无数或暧昧、或探究、或惊疑、或嫉妒的眼神落在宋泠然身上,在她与裴澈之间来回徘徊,接着众人又都看向了长乐郡主,只见长乐郡主满脸绝望,当场拂袖离去。
云娉婷拍了下脑门,心里暗叫不妙——
糟了!
要挨记恨了。
宋泠然冷眼望着裴澈,早知他说要舞剑给她看是在如此局面下,她必然不会答应。
然而,众目睽睽无有余地,她只能道:“裴世子肯舞给大家看,自然再好不过,裴世子想听什么曲子?”
裴澈道:“《破阵子》罢。”
铮——
泠泠琴音响彻瑶池,杀伐之声冲破云宵,所有人都觉察到这琴音中夹杂着一股愤怒,与《破阵子》中的家国仇恨情怀完美契合。
闻到这琴音,亭中之人合上孤本,起身朝下首竹林空地看去,只见女子席地抚琴白衣胜雪,男子舞剑翩若惊鸿意气风流,片片竹叶飘落在二人身旁,画面绝美至甚。
天作之合,莫过于此。
适时,观林道:“殿下,郡主走了。”
薄珩眼神幽微,问了一句:“观林,宋女师与裴世子相配否?”
观林不知薄珩为何有此一问,还是如实答:“若论家世,二人门不当户不对,宋女师实属高攀;但若论才华,宋女师的琴赋天下无双,世上恐怕没有几人能与她相配。”
答完,他见薄珩久然未语,小心去觑薄珩的面色,只见薄珩无甚表情,也不知在想什么,一双黑棕色的瞳仁如冷玉般,由纤长眼睫半遮半掩。
观林不禁试探地喊了一声:“殿下?!”
薄珩堪才淡淡扫了他一眼,依旧没有说话。
一曲毕,裴澈大汗淋漓,依然难掩丰姿俊逸,宋泠然收手,琴弦都似在冒烟,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饶是再蠢,在座之人也知这一幕是由谁安排,除了太子谁敢从长乐郡主手底下抢人,谁又能让世子低头?
顿时,恭维之词如雪花般向两人涌了过去。
“剑与琴,侠骨与柔心,剑胆琴心,不外如是。”
“这一曲一舞世间少有,宋女师与裴世子当真是珠联璧合,天下无敌。”
“宋女师曲艺惊天下,裴世子亦是人中龙凤,二人也相当登对。”
……
听着席间声声嘈杂,宋泠然不止恼然,她亦抱琴从宴上离去,甚至顾不得云娉婷。
将出兰园时,身后响起一道清澈的嗓音:“宋女师!”
是裴澈追了上来。
宋泠然怒然回首,清冷中不掩疏离,直直道:“裴世子,我生平最讨厌被人算计,你有何求尽管直言,何必曲意接近?!”
闻言,裴澈一怔,眼里划过一抹惊讶,方才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徐徐笑了笑:“难道宋女师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太子殿下的安排么?”
登时,所有的谜团迎刃而解,宋泠然只觉一股气血涌上头顶,浑身冰冷,她的容颜血色尽失,眼睁睁看着裴澈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道:“抱歉,宋女师。我为重臣之子,婚事牵涉朝堂,早已受天家掌控,别无选择。”
宋泠然竭力隐忍着情绪,又冷然发问:“即便如此,你也应私下与郡主说个明白,何必非要惹得她难过?!”
裴澈揉了揉眉心,好似十分的头痛,“宋女师,我要如何同你讲,我们男子对于心仪自己但自己并不心仪的人,疏远才是最好的选择,因为一旦理睬,很容易被纠缠被怨恨,我们男子何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