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冲突化为乌有,石玄等人自然感激不尽,忙着向邵璟等人道谢。
郭霁不敢受他的礼,忙闪在一边避开了。
邵璟却只回了礼,淡淡笑道:“这都是顾女傅念及与先生的交情,不忍他们欺凌先生。在下与顾女傅相熟,这才出手。”
石玄听了,转身望向顾绘素,便折身施礼。
顾绘素怎么肯,抬手作虚扶之态拦了他,又将手中一卷绢图双手递过,道:“先生快看看可弄污了?”
此图乃是石玄倾力所为,平日无比珍重爱惜,今被人欺侮自己都不皱眉头,见了这沾湿了的图,却呈现痛惜之色,慌忙就展开了。
只见那图不过展开了三分之一,便已极其宏大了,上面画有山水关隘峰谷边镇城池等标志图,旁边又密密麻麻用小字做了标注。
郭霁见邵璟、梁略、乌珠若鞮等人瞥见那图,脸上都呈现出诧异之色来,也悄悄去旁观。然而却多半看不懂。
那石玄见绘图不过稍微沾了雪泥,略作处理即可,便轻轻拂了那图卷,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顾绘素也松了口气,回头向梁、邵二人道:“二位中郎将皆在边境戍守杀敌,对边境情况最是了解。不知石先生这图可还入得了二位的眼?”
梁略是个深沉的,心中赞许,便微笑颔首。
邵璟却直率得多,叹道:“这比我等所用舆图要详实许多,平侯你看,这上面弥补了许多细微之处的不足,且连目下所没有防备的重要地势也标注出,提出的建议也合情合理。石先生真乃大才!邵某感佩不已!”
邵璟便即长揖,此时之施礼,比之适才的回礼,七真诚处,则不可同日而语。那石玄自然不敢当,便一手擎着图,一边忙着还礼。
那边乌珠若鞮却贴到石玄前面,要展开那图,也不知他懂不懂,只见他一边扒拉着那图卷,一边急迫地道:“怎么不见我们西戎那边的图?”
石玄虽不知乌珠若鞮的身份,却见他是个外族人,便不似对梁略邵璟等人,然又见他们是一起的,也不好就不让他看,只得道:“公子且不忙,我这图上并无西戎。”
乌珠若鞮还不死心,还要忙着要展开全图,邵璟与梁略对望一眼,便闪过身来拉住乌珠若鞮道:“王世子何必着急,若果真感兴趣,不如请这位先生一顿酒,等他日后也把你们西戎画上就好了。”
乌珠若鞮还不信的样子,要像那图上张望,然只这片刻,那便梁略已就着石玄手上轻轻一推那图卷,便已将那图严严实实地卷了起来。
那乌珠若鞮见不到那图,这才消停下来,嘴里还嘀嘀咕咕地。
郭霁也猜到邵璟与梁略是顾及他西戎世子的身份,自然不能让个外族人看了这疆土地图,又见这乌珠若鞮样子好笑,心里也犯疑惑,因为梁武曾经向她说过怀疑这乌珠若鞮是大智若愚,故作不堪,今日吵着要看地图,却也可疑。然瞧着他被邵璟和梁略挡了看图的样子,不由笑起来。她一面笑一面抬头,却见顾绘素也向她会意一笑。
这石玄经过此事便知乌珠若鞮与梁、邵二人并不真心相待的友人,便忙将那图收好。
石玄忙着岔开这事,便接了邵璟此前的赞誉,道:“石某不敢承中郎将谬赞。仆不过是纸上谈兵,二位中郎将有攻城野战之功,才是社稷之栋梁。不瞒二位,在下这图尚未有名号,虽是拙劣之作,亦敝帚自珍。今日既得二位青眼,敢请二位为之取个名号,那当时拙作之荣光,鄙人之幸事。”
邵璟也不推辞,便近前细观那图,思索良久,方道:“这图是全部呢,还是一部分呢?”
石玄回道:“目今完成的乃是全部,还有一些草稿并未整理完。就算全加起来也不过只有北部边境的,西部的凉州、西域等地以及东北部尚未涉足。仆与友人约定,待草稿整理完,便即出发,誓要将我朝疆土细细描绘。”
邵璟回望梁略,笑道:“果然贤人在野不在朝啊,平侯觉得该取何名?”
梁略自小随父在晋北一代征战北狄,对当地地形十分熟悉,邵璟与石玄等人说话间,他早细细观摩了一遍,见邵璟问,便道:“边境乃我疆土,最广莫若舆图,不若便叫‘广舆图’吧。”
邵璟道:“好名字,平侯没白读书。”
石玄听了欣喜,然顾绘素却似乎若有所思,道:“先生既描绘天下江山,叫‘江山舆图’可好?”
梁略微笑道:“自然比我那个更大气。”
石玄却道:“那也太托大了。”
众人又苦思,邵璟又道:“既然江山过于托大,而先生乃是私下作图,若被有心人听了只怕招来是非。那不如把这二字换了。”
顾绘素道:“换什么呢?”
邵璟笑了笑,道:“‘山河’这两个字君等觉得如何?我觉得四平八稳的,也不算小气。”
山河舆图——众人又斟酌着念了两遍,都极赞同。
郭霁自知以她的阅历是插不上他们的对话的,如今听了邵璟的话,便在心里默念“江山舆图”这几个字,也觉得十分妥帖。
那边安静下来的乌珠若鞮耐着性子听了一会,见众人敲定了名字,便笑起来:“不就是边境之图吗?地图就是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