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稳重的脚步声很快便来到了架子床旁,稍作停留,而后便是鞋子踩在木板上发出的吱呀声。
步子无情的从容逼近。
“哗啦!”红被褥被人一把掀开。
尚未寻到衣物的李青青惊慌失措地用手遮挡,抬头便瞧见来人: “你……”
“河柳哥哥?!”
李青青震惊地仰头看向眼前之人。
她这才恍然想起,她的社交圈子里,到是真有这么一个妙佳人,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河柳,李青青干二奶奶的孙子,昨日她去二奶奶家躲雨时就是这位已经三年没见过的干哥哥给她开的门。
那时她还惊了一跳,这个干哥哥外出务工三年,减掉了年少时的婴儿肥,出落的越发帅气逼人了。
而面前男人也是同样的俊逸非凡,颀长的身子套在颀长的青黛色立领中式长衫内,即使有自身的修养与学识束缚内心,可眉宇间仍然暗藏身为上等人的矜傲。
李青青没有察觉出异常,惊喜之情在一瞬间涌上心头,陌生之地遇故人,还是个小时候对自己颇为照顾的大哥哥,若非自己未着寸缕,情况属实尴尬,李青青定是会立马冲上前去抱住故人寻求安全感。
她无措地蜷缩着光.裸的身子,手掌尴尬地摩挲软滑的肌肤,一双含泪美目乞求般地望着河柳。
河柳愣了下,见她身子遍布因昨晚荒唐而留下的紫青,一面怜惜地为她披上被褥,一面哀叹着幽幽道:“问香呐,我知你怨我让你苦等多时,你身为乐姬,总不得已得去侍奉权贵,这不是你的本心,可我也实在是没有法子。”
“让我爹娘答应帮你脱离乐籍,许我迎你为妾室,你可知我又花了多少心血,跪在列祖列宗前流了多少苦泪?”
“更何况……你我昨日才刚行了礼,你还惦记着以前的恩客不觉得……“
河柳越讲越委屈,眼睛上下打量着李青青,想要她给个说法。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李青青懵了,呆呆地睁着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河柳。
突然,一阵风过,李青青忽觉小魂升天,灵窍顿开。
她这是穿,穿越了?
李青青眉心一抽,这也太戏剧了点,她不过是在床上睡了个觉,睁眼就穿越了?
“问香?”那人察觉出新任姨太的不对劲,但他以为女子是因为刚经历了第一夜,浑身别扭在撒娇,于是想到昨晚身下之人面色潮红的热情,遂舒展了眉头,继续耐心哄着宠妾。
李青青裹在被窝里,缓缓定神,复杂地打量着自己所谓的“丈夫“,或者说”主子“,毕竟她是妾。
也难怪李青青会认错,毕竟来者与何柳在相貌上分毫不差,只是由于人生经历不同,眼前人在气质更胜何柳一筹。
若说何柳是夏日陌上柳,温润且阳光,那此人便是瀑布悬石,尽管棱角被水抹平,处处透着润光,依旧冷硬得让人心底发寒。
但李青青心里又庆幸,还好不是真的河柳,否则经历昨晚那件事,她真不知该以何种心情面对对自己做了坏事的干哥哥。
那哄了许久,口干舌燥,见李青青依旧是魂不守舍的模样,盯了许久,叹了口气不再指望她能回答自己,遂起身离去,临走前还不忘为床头供奉的床神前上几柱香。
李青青最终是从门外进来服侍她的两个丫鬟口中得知了“丈夫”的名讳。
他姓单名白君,是经商人家单府的大少爷,前年不敢违抗父命于是娶了一妻,因至今膝下无子,好说歹说才让父母松口,把秦问香这个城里有名的乐姬纳了进来。
秦问香,也就是李青青现今寄住的这幅身子的主人。
真情实意说半天,原来我是炮灰三儿啊。李青青内心翻了个白眼。
幸好,她最近刚阅览了一部穿越巨著——《民国姨太带球跑》,颇有心得,非常契合她当下的处境。
丫鬟们伺候李青青梳妆打扮过后,她呆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子里的女人将及腰的墨发用珠宝簪子盘起,穿着一袭鹅黄色平裁真丝旗袍,肩上还端正地披着条流苏云肩。
镜子里照出的人儿并非是营养不良干瘦的李青青,女人很柔很美,尤其是蹙眉之时,眼角含雾,那叫个娇艳欲滴,绝色倾城,也难怪单白君历经千辛万苦也要娶回家独享。
还没等李青青“赏花”礼节行完,屋外便有老妪来催说是让她去给单白君的妻子敬茶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