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存了事,难免就会多思多想,蒋慕楠有事没事就要琢磨,她妈是不是真的要离开她?
结果就越看越像,亲友不经意的一句话,她妈随便的一个举动,甚至是路人无意识的一声轻叹,都能让蒋慕楠精神紧张,如临大敌!
秀荷看出女儿状态不对,还以为她是因蒋大河的离世伤心过度,便好言好语的安慰女儿,可是效果不佳,蒋慕楠的情绪并没有因她的安慰而变好。
秀荷心急索性转变了策略,由直接劝说蒋慕楠不要伤心,改为数落丈夫的不是。
这个法子是兄弟媳妇邓萍告诉她的:“二姐,你可不能消沉了,你要实在难受,就多想想我二姐夫这些年的不好。
想想他是怎么不分是非维护她姐的,想想你这些年受过的委屈,想想回娘家诉苦说的那些话。”
还别说,这招虽然听着有些不着调,但就真还挺好用。
长久以来人们讲究人死为大,习惯性的不管其生前如何,人一旦没了,就自动忽略其不好的地方,只回忆其生前的好处。这么做,当然是有人情味的一种体现,可是坏处也显而易见,会让失去亲人的家属更加痛苦。
邓萍反其道而行,刚刚好就特别有用,秀荷按照弟媳妇说的一试,真的就感觉心里好过多了。
不过这个方法对她有用,对蒋慕楠明显不适合,非但不适合还起了反作用。听着自己妈不断数落父亲的不是,蒋慕楠的心越发沉重,原来她妈心里这么嫌弃她爸,那岂不是.....?
于是蒋慕楠心情更差了!
不管心情如何,学得照上,日子也得照样过,用舅妈邓萍的话说:装睡当不了死,既然愁也没用,那还愁个啥,干呗!
蒋慕楠觉得舅妈这话说的,话糙理不糙!
办完蒋大河的丧事,又过了三天圆坟,蒋慕楠就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学校继续读书了。
三天过后就是头七,这算是个大日子,蒋大敏回娘家瞅不见侄女的身影,十分不快。
跟自己亲妈嘀咕:“要我说马上就放暑假了,少去几天能有啥啊!上个学弄这大阵势,就她比谁都忙,自己个亲爹没了,还这么有心有肠的念书,也是个没良心的。”
蒋老太这阵子,病见轻,只精神还是很差,每天萎靡的躺在炕上不愿动弹,更不想见人。
闺女来了刚觉心里有了点安慰,脸上颜色才好看了些,就听见这话。
她听忍不住又把脸撂下来:“你少说这些,让她听了又惹气。”
蒋大敏嗤笑一声:“行,我不说,就她金贵,一个丫头片子弄的跟生了个金蛋似的。”蒋大敏还想说什么,见自己妈厌烦闭上眼,琢磨了下,又忍住了!
秀荷这阵子都没去厂里。丈夫没了,闺女也去了学校,原本觉得不大的家,忽然一下变得空旷起来。秀荷心里没着没落的,闲下来更觉日子难过,她倒是想去厂里上班,可是按照这边的说法,她这个身份丈夫亡故不出百日,是不好到处走动的。
顶梁柱没了,家里的开销却只多不少,她家本来存款本就不多,蒋大河治病又花了一大笔。想想闺女将来上下的花费,秀荷越发觉得压力大了。
按理说蒋大河没了,蒋家又是这个经济情况,蒋大敏之前从弟弟家拿走的钱,就该还回来,毕竟当时说的是借不是给。
若蒋大敏是个懂事的就该主动归还,偏生蒋大敏不是,她非但不想还钱,心里甚至还起了个更不好的心思!
从蒋大河离世,蒋大敏的小心思就没断过,她最怕的就是秀荷接着办丧事的由头往回要钱,以至于整个丧礼她都远远躲着秀荷,不敢上前。
兄弟没了,她当然也是心疼的,不过钱却不打算还。蒋大敏觉得弟弟没了,冯秀荷却还这般年轻,肯定是留不住的。自己若还钱,岂不是平白便宜了外人?弟弟赚的钱自己这个当姐的花点也很应该,自己小时候可是没少照看他呢!
可是怎么才能不还呢?能直接赖掉当然最好,可冯秀荷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万一她过来死乞白赖的哭闹,倒显得自己欺负她寡妇家似的。想到此,蒋大敏深觉头疼!
七月暑气正盛,大晌午的空中连一丝风也无,蒋大敏想的心浮气躁,睡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在炕上烙饼。
张来福也被她搅的睡不好,忍不住抱怨道:“大晌午的不睡觉,你折腾啥呢?”
蒋大敏没好气道:“睡睡睡,就知道睡,我又没拦着不让你睡,你自己睡不着怪我干啥?”
张来福很无语:“这坑都要让你造塌了,我得多大心才能睡得着。”
蒋大敏不讲理:“那你还是不困,不睡就滚蛋,别惹我心烦!”
几句话说下来,张来福的困劲儿也消了,他好奇道:“你一天到晚烦个啥么?”又试探的问:“今儿打牌又输了?”
蒋大敏猛地坐起身朝着丈夫啐了一口:“你才输了呢,你个乌鸦嘴,我呸呸呸!”
张来福无奈道:“我乌鸦嘴,我乌鸦嘴行了吧!那你倒是说说呀!”
蒋大敏道:“你瞅瞅你那个没心没肺的样儿吧?家里的事你就一点不愁,你说,冯秀荷会不会来找咱们要钱呀?”
张来福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