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梅,春梅你等等我!”秀荷一面骑着车飞快的追赶,一面大声喊呼喊着李春梅的名字,生怕对方情绪不稳之下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
也不知是不是秀荷的呼唤起了作用,李春梅的车速渐渐慢了下来,秀荷气喘吁吁的从后来赶上来,抱怨道:“你可吓死我了,骑那么快,这路上可净是大车,出点事就了不得。”
李春梅嗯了一声,也不说话,就这么漫无目的的往前走着,经过一片旷野时她忽然停住,下了车对秀荷道:“陪我走走,行不?”
秀荷哪会不应,答应一声也下了车,与李春梅一起慢慢往田野里走。
此时已近深秋,田里的庄稼都收完了,变成一望无际的旷野,偶尔一星半点零落的秸秆和荒草点缀其中,在寒风中肆意飞舞,越发显得萧瑟。
李春梅在这幅悲秋寂寥的场景中慢慢开口道:“从小我就抓尖要强,每每受到不公待遇就要大吵大闹,我妈总是说我性子不好,气急了她就会打我。我被打的狠了,气不过,便会从家里跑出来。
可即便跑出来我其实也没什么地方可去,又不想让人知道了被嘲笑,只能捡人少的地方胡乱走,走累了就随便找个地方坐下,等到天黑的不行了,实在没地方去,也只好在灰溜溜的回家。
不管我闹得多凶,走的多久,都没有人来找过我。后来我渐渐就知道了,在那个家里什么都是围着我哥转的,不管我怎么闹,都不可能得到跟他一样的待遇。
我慢慢就不再闹了,因为知道闹也没用,除非有一天我能自己长出本事,否则在那个家里我永远都是被小瞧的那个。”说到这儿李春梅下意识咬住了嘴唇,仿佛又回到了曾经的少年岁月,看见了那个不甘心的自己。
“听人说读书可以改命,我也试着要去好好读书,可惜终究也没能成。我甚至连初中都没有读完,那年冬天我妈告诉我,我哥要娶媳妇了,家里再没多余的钱供我上学。
那天我独自在外头里待了很久很久,看着漫洼的荒草,看着月升日落,觉得自己就好像一株被人遗忘的庄稼,所有的同伴都已经归仓,只有我孤零零被扔下。”
李春梅声音平静,可这平静背后却让人听出无数心酸,秀荷忍着想哭的冲动,劝道:“都过去了,别再想了。”
李春梅神色平静的继续说道:“我想到哥哥结了婚后面很快就会轮到我,我怕家里把我胡乱嫁出去,就自己挑了赵军,他虽然不够机灵却是个实在的性子,我想着只要我们夫妻一心总能把日子过好的,谁知道他却又短命死了。
生了闺女,我想让她再不要同我那般,想她有出息,可偏生她却是个蠢的。听了被她奶那套女人不管怎么都是要嫁人的歪理,嫌弃我管她太严跟我越来越不亲。”说到此李春梅不由的嗤笑一声:“女人的确早晚都是要嫁人的,可嫁人跟嫁人就一样吗?她长得一般,脑子又蠢,要学历没学历,要本事没本事,哪个好男人肯要她?把个鱼眼珠子当珍宝,自以为称心如意,她哭的日子在后头呢!”
秀荷见李春梅如此说自己的闺女,心知她这次是被赵娟伤透了心,想要劝人又觉得说什么都没意思,自己若是遇到赵娟这么个闺女也肯定得想不开。
别看赵娟中考时候,李春梅一副考成什么样都无所谓的样子,其实小娟小时候她也是很在意闺女成绩的。只可惜她一个人在意没用,赵娟心思压根不在这上头,被逼急了就会跑去她奶那搬救兵,赵老太压根就是个糊涂人,抓住机会便狠狠打压李春梅。
将赵娟实在不愿意读书,李春梅倒也没强逼,世上本也不是只有读书一条路可走,读书不成做却别的未必不成,谁知道赵娟却自己坑自己,硬生生将后半辈子的路都堵死了。
抱怨一番,李春梅觉得心里好过多了,她本就是个坚强性子,情绪发泄出来也就没事了,压根不用人劝。
她挽着秀荷的手往回走:“累你陪我忙了这么久,眼瞅就中午了,回去做饭赶不及,走,我请你下馆子去。”
秀荷这么多年也没下过一次馆子,她最奢侈的行为也不过就是在大集的流动摊上,吃一碗油丝面了。闻言慌忙摆手推拒:“不用,不用,时候还早呢,咱们回去下两碗面也来得及。”
李春梅见不得秀荷这幅畏畏缩缩的样子,她半真半假的恼道:“你就当是我嘴馋了想吃,求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又提议道:“反正也请了假,下午你干脆也别去上班了,咱们去县城里逛逛。”李春梅说风就是雨,连家也顾不得回,将车找个熟悉的店铺寄存,就不由分说拉着秀荷上了开往县城的客车。
不同于李春梅的活泼外向,秀荷一直都是个安分人,她出嫁这些年去县城的次数屈指可数,更不消说为了下馆子专门跑一趟县城了。
她一向胆小,对外面的世界了解不多,更多的是通过电视或和凭借自己的现象揣度社会。她总觉得饭馆子就是一群大老爷们聚在一起喝酒的地方,想着万一这些人喝多了,要欺负人怎么办呢?一想便觉那里充满了危险,十分不想去。
李春梅却不管这些,下了车硬拉着秀荷往前走,边走还边说:“我知道有一个地方炖鱼做的特别好,咱们今天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