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环境,老旧的街道,杂乱的电线杆,随处可见的小广告和震天响的喇叭声,灰沉沉的天压头顶,上不去也下不来。
脏,乱,破,小,这就是傅宴停生活的地方。
傅宴停停在一道铁门外,拿出钥匙开门。
之前来催债的人把门砸坏过一次,才装了这道铁门。
“这是你家吗?”
白桃数了数,一层楼有十二户人家,傅宴停家夹在中间,老楼房的墙不隔音,老远他都能听到左邻右舍放电视和打麻将的声音。
“嗯。”傅宴停开门的手微微一顿,目光很轻地缩了一下,“左转可以下楼。”
白桃微怔,而后瘪瘪嘴,傅宴停好敏感!
他又没说他嫌弃,他只是问问而已,况且这也不算破,跟他和舅舅舅妈住的地方差不多。
吱呀一声,门打开。
房子不大,一室一厅,算上厨房和卫生间也才四十来平,大概是觉得住不长,所以没什么家具,桌椅也很旧,都是上一任房主留下来的,基本没添置过新东西。
屋里没人,纪文英还没回来。
白桃打量着房子布局,问:“你住哪里啊?有自己的房间吗?”
傅宴停:“那边。”
杂物间改的,这套房子本来是个一居室。
他随手把钥匙扔在桌上,又扔下一句“左手边是浴室”,便要回自己的房间。
白桃小声哦了一句,他都没有自己的房间,舅舅舅妈也有孩子,两个儿L子,一个比他大两岁,一个比他大三岁,他们三个小孩儿L在几平米的小房间里挤了十年。
因为年龄差的原因,三个孩子不在一个年级,所以每次开家长会,他的家长都会缺席,班上逐渐有人骂他“没爹没妈”,“野种”,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小的孩子会骂得那么脏。
可能是长得好看的人总会得到一点优待,这种情况在白桃五官张开之后好了许多,再加上他性格好,脾气也好,喜欢他的人越来越多。可现在穿了书,似乎又有点像回到他小时候了,基本没什么人喜欢他。好苦。
傅宴停偏过头,瞥见他步子都没挪一下,似乎在发呆,又说了一遍:“浴室在那边。”
“傅宴停。”白桃回过神,看了看他的眼神,咕哝说,“我没有衣服。”
傅宴停视线扫过去:“你手里不是?”
“我不想穿这个,好脏,还是湿的。”
他现在的表情才是真嫌弃。
傅宴停:“……”
白桃眉尖蹙着,雪白的下巴尖埋进他的衣领里,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没人欺负他。
傅宴停扭头进了自己的房间。
两分钟后,再出来时,傅宴停手里多了套长袖长裤,塞给白桃说:“洗完就走。”
白桃觉得对方没用滚字就很礼貌了。
“哦。”白桃把换洗的衣服团吧团吧抱在怀里,又说,“还有毛巾呢,你没给我拿毛巾。”
傅宴停说:“没有毛巾。”
没有毛巾怎么擦澡,他又不能舀起水往身上泼,钱包鼓鼓的白桃现在可太拽了,下巴一抬:“你去买,我给你钱。”
傅宴停觉得很有必要提醒他一下:“你现在一分钱没有。”
白桃:……
“用不着你提醒我,等我回去了就转给你!给你十倍!”白桃清润的眸子里焕发出得意的光彩,“够了吧?”
傅宴停目光轻轻闪了闪:“不够。”
白桃惊讶:“十倍还不够?”
可恶啊!傅宴停还挺会趁人之危的!
他咬咬
牙:“你想要多少?”
傅宴停静静看着他,没有回答。
老小区的灯泡发黄,光线都偏橙色,傅宴停眼珠漆黑映着屋内暖色调的人和物,竟出奇的柔和。
怎么不说话?白桃跟他对视两秒,正要开口,一片黑影从头顶覆盖下来。
傅宴停伸出手,手指在他头发里拢了一下。
微凉的指腹贴着头皮很轻地摸索着,脑子里像荡开了一层涟漪,白桃头皮发麻,耳根都跟着红了起来。
牙尖嘴利的人,发丝却又是那么柔软。
几秒钟后,傅宴停从他的发丝里摘出一片树叶,嗓音又低又哑:“我去买。”
等他出了门,白桃才后知后觉,傅宴停刚刚摸他的头哎。
如果他头上有东西,傅宴停直接说就可以了呀,为什么要摸他的头。
摸过的地方有细微的电流闪过,白桃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还是麻,而且摸着摸着,他耳朵又红了起来,还有点烫。
白桃去浴室抹了把脸,入了秋,水都染上寒意,他手指冻得冰凉,可脸颊上的热度似乎并没消减丝毫。
傅宴停鼻子好看,嘴巴好看,手指又长又细,哪里都好看。
想着想着,白桃脸更烫了,干脆把脸埋进洗脸盆里,像小鱼一样咕噜咕噜冒泡泡。
二手手机店旁边就是小超市,有几个工人在门口的小桌子上吃泡面。
超市老板认识傅宴停:“毛巾啊,有三块的,五块的,还有十块的,看你要哪种。”
傅宴停看向旁边,问:“这个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