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循礼突然上前一步,挡在了那团黑雾之前,他脸上带着几分犹豫,结结巴巴第说道:“她是我的祖母,她也没有害我们的想法,能不能...能不能...”
姜循礼护着黑雾,那团黑雾又笼罩在姜杳杳的墓碑周围,决不让萧清让靠近那个降灵阵。
犹豫之间,黑雾大涨,一瞬间膨胀成之前的数倍大小,笼罩上了他们所有人。再等到黑雾散去,树林中恢复了一片死寂,地上倒着他们五个人和一只小狐狸。
管家媳妇儿等到天黑都不见他们回来,她打着灯笼一路寻到姜杳杳的墓前,看见他们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大惊失色,好在探了鼻息之后发现他们只是晕了过去。
农庄出事立马传到了姜家,姜辞连夜奔袭,第二天一早便赶到了农庄。
那团黑气并未伤害他们,但在雪地里躺了大半日让几人都着了凉。姜循礼喝着姜茶,鼻音厚重:“爹,我竟然在树林里看见了祖母。”
听姜循礼讲完他们在树林中与黑雾的遭遇,姜辞眉头一簇:“你说什么胡话呢,是不是发烧了?”
姜循礼急道:“是真的!”
姜辞:“你祖母生下我没多久就去世了,我都不记得她的长相,你如何知道那是你祖母?”
姜循礼指向大管家,那边大管家应承开口道:“老爷,那张脸真是老夫人,千真万确!”
从大管家的口中,大约知道了这祖辈的恩怨情仇。
姜辞的母亲方知非是距离东都不远的覃镇人,方氏一族因为祖上出过一位进士而自诩书香门第,覃镇这小地方百年间也就出过这么一位进士,因此哪怕方家后辈再也没能取得半点功名,他们靠着这位老祖宗在镇上也颇有威望。
某年清明,姜辞与方知非在香橼寺一见钟情,私定终生。
这场们不当户不对的婚姻中,姜家没有嫌弃方知非出生小门小户,倒是方家不乐意,觉得姜家一身铜臭味儿,玷污了他们书香世家,好在最终还是成婚了。
两人婚后本来甜甜蜜蜜,方知非回娘家省亲归来,突然要姜伯玉读书考功名,姜伯玉哪里肯。于是怀着身孕的方知非一气之下回了方家。方家周围的邻居都窃窃议论,说方家当初攀高枝,现在大着肚子的女儿又被人撵回来了,这风言风语直接气死了要面子的方父。
听说方父去世,姜伯玉知道酿成大错,只身去方家赔罪守灵。
两个人又好了一阵子,后来不知怎地又因为姜杳杳闹得不愉快。那杳杳不过是少爷在路边捡来的小丫头,做事勤快嘴巴又甜,烧得一手好菜,姜家上下没有一个人不喜欢她。谁都看得出她满心满眼的都是姜伯玉,当然方知非也看得出来。
那年南番与大魏还在打仗,两人闹得不可开交,姜伯玉一气之下去了前线。他从小被锦衣玉食的养大,一身稚嫩的孩子气,走之前给方知非留了一封信,前面啰里八嗦得讲了半天,无非是他和杳杳清清白白,她竟然不相信他云云,最后还赌气写道:不要以为就你会不辞而别,我也会。
可姜家的小少爷哪里见过战争的可怕,他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姜伯玉身死的消息传回姜家,姜杳杳一头撞死在灵堂前的空棺椁上,人人皆唏嘘她情深意重。无人在意方知非,她挺着八个月的孕肚,站在阴暗处,双目赤红,死死盯着地上那个香消玉殒的身影。或许是有人在意她的,那些恶意的、责怪的、嘲笑的眼神,笑她与姜伯玉二人兰因絮果,不得善终。
姜伯玉战死沙场,姜杳杳毅然殉情。这段可歌可泣的故事就这么传遍了东都,但方知非坚决不允许姜杳杳葬入姜家祖坟,成了那个与所有人对着干的可笑又卑劣的女人。
方知非在生下姜辞后不久便郁郁而终,从此姜家对方知非的事情也讳莫如深,连姜辞也甚少听闻。
原来,他的母亲是这样的。
“你果真看见了我母亲?”
他颤抖着双手从袖中取出一张泛黄的布块,那个布块似乎是从哪件衣服上撕下来的,已经有了许多念头。他一把将布块握进了手心,咬着腮帮子,强忍着心头剧烈翻涌的情绪,说道,“带我去见她。”
“老爷,那团黑雾很是危险,它就那么一咕蛹,我们就全晕过去啦...”管家缩了缩脖子,有些害怕。
“那是我母亲!”姜辞语气坚定,在他的坚持之下,他们又来到了姜杳杳的墓前。
那团黑雾果然守在那里,见到他们回来,立刻张牙舞爪地扩大了体积扑了过来。
“母亲。”姜辞叫出这一声音已是热泪盈眶,他出生没多久母亲便郁郁而终,但他看见这团黑雾的第一眼就有一种亲切又熟悉的感觉。
那团黑雾见状停滞不前。
姜辞双手颤抖,从衣袖中取出了那块黄布,泣不成声道:“这是当年父亲托人带回来的信,那时战乱,这信辗转多时才送到姜家,可惜那时...您已经不在了。”
黑影听见姜辞提到父亲时轻轻一颤,似乎是不想听却仿佛在原地生了根似的不能飘走。
姜辞声音颤抖,念起了那封写在衣角上的信:
“爱妻知非:一别三月,每日都很想念你。走时留给你的信,写得不过是些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