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以后要叫娘亲小娘,叫夫人母亲。”
“为什么?”小女孩不解。
“因为娘亲只是个妾室,夫人是正室,是府里的主母。”
“可我不是娘亲生的吗?”
女子没有说话,只是转过头去。
“娘亲,你哭了?”
小女孩伸出手,在她脸上摸到了泪水。
女子没有回答她,只说:“你答应我啊,改了称呼。”
小女孩惊慌道:“好,我答应娘……小娘。”
场景又变,这次不是在室内了,而是在外面,似乎是在一个花园中。
幼年的李归荑被推倒在地上,她的面前站着两个年龄更大的女孩,一个约十岁,另一个约十二三岁。
李归荑害怕道:“姐,姐姐……你们为什么推我?”
较小的那个道:“别叫我姐姐,我娘说你不过是个孽种,有什么资格叫我姐姐。”
另一个打量着她,对自己妹妹道:“我听下人说,她娘是个卖油郎的女儿,卖油郎你知道吗?和外面的的乞丐没什么区别,真是的,听娘说,她娘还勾引父亲,父亲都好几日不找娘了,娘亲这几日难过的吃不下饭,真的是气死我了!”
较小的那个听了,蹲下来抓起一把土就扬在了李归荑的脸上,李归荑满脸都是土,被呛的咳嗽起来,两个女孩立刻哈哈大笑。
场景又继续变换,很多都是两人自从进府里忍受白眼和欺负的场景,看了好几个片段,结合丫鬟仆从的议论,林可可才弄懂了这府里的情况。
李归荑的母亲是卖油郎的女儿,身份低微,但容貌极其美丽,无意间被御史李正,也就是李归荑的父亲看上了,他的正妻是个爱吃醋的,便不敢让正妻知道,偷偷养在外面当外室。
后来在外面养了几年,孩子都生出来了,李正的正妻还是知道了,醋意大发,但是李正养在外面她不好下手,便假装好意,做主将她们母女接进了府里,慢慢磋磨。
李归荑的娘亲尽管遭受了许多暗地里的折磨,却依旧不争不抢的,从没和李正说过,也没向李归荑抱怨过,她面对李归荑永远是温柔良善的。
于是李归荑虽然在府里受了委屈,但是回到母亲怀里,她还是一派天真,很快便把烦恼忘了。
直到——
林可可看着刚下了学的李归荑,李正为李归荑的两个姐姐请了西厢先生,李归荑虽然年龄小,但极是好学,李正想着先生顺便多教一个也无碍,便同意她一同去了。
李归荑抱着书袋走在路上,此时天空中已经下起了小雪,地上浅浅地铺了一层,李归荑搓了搓冻得通红的小手,想着今天把夫子教的千字文都背的滚瓜烂熟了,小娘一定会夸奖她的,想到这里她就很开心。
她开蒙之后,懂得很多东西了,她知道小娘因为身份的问题过的不是很好,所以她要努力,什么都做到最好,获得父亲的夸赞,争取让小娘过上好日子。
她边想边走,此时小道旁的丫鬟仆人看着她都议论纷纷,有的目光充满着同情,有的像是看笑话似的看着她。
李归荑很茫然,虽然平日里这些人也都不是很尊敬地对待她,但是今天却似乎与往常也不一样。
“唉,真可怜啊,真没想到吴娘子做出了这种事,这三小姐小小年纪恐怕就要失去生母了。”
“对啊,谁想到她能和外人苟合私通,夫人可是吩咐了杖杀,这么多棍打下去,骨头都打断了,要活活疼死……”
“嘘……你们可别议论了,夫人最忌讳这等丑事传出去……”
‘咚’的一声,李归荑手里沉沉的书袋砸在了地上,她看向那几个说话的下人,下人们看她听到了,连忙四散了开。
李归荑想了想他们说的话,立刻朝自己院里跑了过去,林可可连忙跟上。
李归荑似乎用了最快的速度,张开嘴呼哧呼哧地喘着气,雪花都飘进了她的口鼻里,但她一刻也不敢停下,只是一个不小心,被裙摆绊倒了地上,头都摔破了。
林可可下意识地伸出爪子扶她,但是接近时直接从她的身上穿了过去。
李归荑又继续爬了起来,头上的伤口混着血和雪水泥土,她提起裙子,继续朝前跑去。
但她还是看到了她最不想看到的一幕,院中的长凳上,没了声息的女子趴在上面,而两边的人还在不断地将棍棒砸在她身上。
旁边站着李正的正妻袁氏,以及几个丫鬟仆从。
李归荑想冲进去时,却被门口的几个侍从挡在了外面,侍从架起她小小的身体,阻止她往前进。
李归荑抬头,惶然地看着他们:“小娘在里面,我要找小娘。”
袁氏听到门口的动静,看了过来,目光冷漠地盯着李归荑,下命令道:
“把三小姐带到清风阁,别让她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