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算了吧,为了彼此的体面。她在心里下了定论。
象征性的理了几件衣服,庄珏年检查一遍门窗,拎着小行李箱上车。
一路上了滨海大道,天光渐渐暗下来,大海比天色更暗,晚风在椰林中穿梭,黑黢黢的连影子都没投下。
思绪不知道飞到哪里去,走了许久,还没到记忆中那片落满松针的柏油小路,反而视野中出现了一处白色的建筑,静静伫立在半壁海岸。
是那晚的去过的私人会所。
庄珏年下意识踩了一脚刹车。
她记忆力很好,看过一遍的报告就记得数据,听过一次的行会就算得出对手的大概产能,所以即便她无比和气、耐心,永新的高管们向她汇报工作也都提着心,没人敢因为她在庄家的微妙地位,就有轻视。
但现在,她开错了路。走过一遍的路她竟然开错。
她的大脑告诉她,算了吧,别去选不可能的路,但她的手,她的脚有自己的想法,她们要到这里来。
“滴滴”后车鸣笛,侧向超车后,对这辆压着最低迈开的蓝色商务仍旧愤怒,忍不住又按了几下喇叭,以示抗议。
庄珏年深深吸气,点油门提速,径直开向私人会所。
车速在会所前的小路慢了下来,停好车,庄珏年下车,倚着车身,像是对自己无可奈何:“算了,想来看看,那就看吧,看够了就好了。”
多傻,以为爱情是病,可以治。
夜幕四合,远处主路街灯亮起,庄珏年探身从车里拿出一盒也许是司机落下的云烟,味道有点辣,吸了几口就有些受不了,忍不住咳嗽起来。
她并不常吸烟,偶尔心情燥郁,无法对人倾诉时,才会吸一支。
“滴”
一阵短促的汽车鸣笛,像是打招呼。
庄珏年回身,一辆梅赛德斯迈巴赫在她的车边停下,她心头涌起不妙的感觉,立时将烟丢在脚下踩灭。
果然,下一秒,林燕志从驾驶位下来,不确定的叫她一声:“珏年?”
欲盖弥彰的挥手散掉空气里的余烟,庄珏年绕过车头,佯装镇定:“林叔。”
迈巴赫车头朝外,显然是从私人会所里开出来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没注意到。
“你怎么在这里?”林燕志问。
庄珏年未来得及答话,后座车窗缓慢降下,钟承禧目光扫过她的裤脚,车灯下,一小片烟灰被照透,像是飞蛾的残翅。
“上车。”钟承禧语气听不出情绪。
“那这辆……”庄珏年话没说完,车窗又升了上去。
他似乎情绪不佳。即便是那日她讽刺他,拿她当孝心工具讨老人欢心,他也只是淡淡的。
林燕志接过她手中钥匙,推她到右侧,替她打开车门,“我会安排人来把车开回去,放心。”
一上车,就闻到淡淡的酒味。钟承禧靠坐在左侧,闭眼并不看她。
庄珏年莫名心虚,挪动身子远离他,动作间却发现,靠,打火机还在手里。
钟承禧声音很沉:“你不肯住在钟宅,是为了自由的熬夜,抽烟,糟蹋自己的身体吗?”
庄珏年莫名:“我没熬夜啊。”
“所以确实抽烟了,对吗?”钟承禧睁开眼,他眼神太冷静,太清明,让人疑心这空气里的酒味是错觉。
很简单的问话技巧,但庄珏年完美跳坑。
不过……林燕志不动声色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只是吸烟而已,似乎,并不需要用“技巧”来套话。
显得太在意。
庄珏年对他人的视线十分敏锐,抬眼与林燕志短暂对视一秒,随即挪开视线,耳尖发热。
她一时不知道被这样郑重其事审判的到底是抽烟这件事,还是她心底那份不合时宜的喜欢。
空气里一瞬间弥漫着某种心知肚明的东西。
“林叔,把挡板升起来。”钟承禧点了点中控。
林燕志应一声,双层白色雾面玻璃缓缓合上,后座成了独立的,静谧的一方空间。
钟承禧视线划过她的侧脸,她好像总是不自觉的低头,像白桔梗,脆弱不堪折。
“留你在钟宅,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希望你不要令爷爷担心。”
庄珏年闷着头,声音低低的:“恩,我知道,对不住。”
钟承禧想起,在君御酒店的玻璃廊道那晚,她也是这么乖顺的答应着林燕志的叮嘱,说会爱惜自己。
“是吗?我看你很会阳奉阴违。”他语调不自觉加重。
这是嘲讽,还是责怪,总之是觉得她不够懂事,白白令老人担心。
说不清是什么心情,也弄不懂为什么,庄珏年觉得自己的眼睛好像变得很小,盛不下一滴眼泪。
啪嗒。
水迹在蓝色牛仔裤上晕染开小片深色。
庄珏年感到难堪,为自己的不争气,也因为他过分冷的语调,偏头快速的抬手抹过眼角,这一次指尖分明的潮湿,让她不容逃避,也许那点不得的爱还是令她难过的,她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无所谓。
深蓝的夜幕和过分明净的玻璃,让她眼角的红准确无误地被钟承禧捕捉。
“你哭什么?”他开口便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