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追去。
逍遥几人在密林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小跑着下山,他们紧跟着无垠不敢掉队。
天地间只剩一片茫茫绿色,脚下是及膝的野草,前路是数不清的苍树,头顶是遮天蔽日的树冠,加之天空阴云密布,整个密林都昏灰无比,又闷热异常。
一开始他们还能分得清东南西北,可一炷香后方向感就彻底迷失了。
在蝶衣第四次被绊倒时,她受不住了,整个人倚在一旁的树干上,大喘着粗气怒吼道:“你,你站住!你到底领我们去哪!”
实在不是她矫情,而是无垠带的路着实难走,到处是绊脚的杂草荆棘,他们每一步都迈得艰难。
楼若淳和逍遥有功夫在身、真气辅助,倒是能走得轻松很多。
而阙从洲呢,他魂居在逍遥的身-子-里,虽然没有真气能运于足下,但逍遥从小就在山上野惯了,还被村里人明里暗里教着练了不少武,她的体质就算比不上楼若淳,那也是优于普通人的,所以阙从洲咬咬牙也是能跟得上他们的脚步。
只有娇生惯养的蝶衣,这辈子怕是都没走过这么难的路,坚持一炷香已经快到极限了。
她抹着脸上的汗:“这也分不清东南西北的,你真没带错路吗?”
无垠无奈道:“肯定没错的,再往前走一段路就好了。”
蝶衣不自觉地摇摇头,一开始她因为信任心上人从而信任无垠,可现在遭了这么多罪后,她开始怀疑“阙从洲”的判断是否错了。
她找靠山般扑到阙从洲身边,挽住他的手臂道:“小姐你说句话啊,再这样下去,婢子怕您身子受不住的。”
“不想走就留在这儿。”阙从洲不给面子地抽回手臂,率先往前走去。
其他人见此也不多话继续赶路。
蝶衣嘴角抽搐,死盯着阙从洲毫不留情的身影,神情愈发阴狠,她深深吸气闭了闭眼,才把眸中那几乎要溢出的狠毒给压了下去。
“小姐等等!”她小跑几步,紧紧跟在了阙从洲身边。
自那之后蝶衣再没有任何怨言,老老实实跟在后面就像一个隐形人。
他们又走了半刻钟,视线豁然开朗。
乌云压顶的天空下是一道不知多深的天堑,一条简陋的索桥连接着天堑两岸,桥下云雾缭绕,将整个山谷遮罩,让人产生一种登入仙界,过仙桥的错觉。
山风很大,瞬间刺透了他们汗湿的衣衫,直往骨缝里钻,同时也吹得那索桥摇摇晃晃。
蝶衣腿软了,哆哆嗦嗦地蹲下身:“要,要走过去?”
无垠嗯了一声,见他们脸色都不太好,有些不明所以道:“你们咋了?累了?”
逍遥抿唇,虽然她不怕高,但也有点心里发憷,再看阙从洲,一张脸煞白。
这是逍遥第一次看到他的脸色这么难看。
难道他怕高?
逍遥觉得有些好笑,趁其不备,拉住阙从洲的手就往桥上跑。
踏上木板的瞬间,整个索桥倏地左摇右晃摆动不止,阙从洲骇了一跳,忙抓住一旁的铁索,紧闭着双眼不敢再往前迈步。
逍遥确定了他怕高,更想恶作剧一番,怎料阙从洲忽然睁开眼瞪向身后的密林,他耳根微动,侧耳倾听着。
逍遥想起,自己这幅身子耳力非凡,阙从洲定是听见了什么:“怎么了?”
阙从洲似是有些不确定,又辨认了一下后厉声道:“有人追来了!”
楼若淳闻言立马抽剑。
“快跑!快跑!定是来者不善!”无垠大叫着,几步就蹿上了桥,不管不顾地施展轻功往前冲,待跃到桥中央,又回头冲他们招手,“快点!等人过来,要是把桥砍断谁都跑不了!”
阙从洲深知利害,她咬紧牙关飞快地往前冲,逍遥习惯性虚虚扶住他,护在他身后,很是纠结要不要在其他人面前暴露她会轻功事实。
想了想还是算了,还没到那个不得已的时刻。
她回头冲紧跟上来的楼若淳道:“你带着他先到对岸,我没关系。”
楼若淳略一犹豫,点了点头,不由分说揽着阙从洲往前跃去。
瘫坐在地的蝶衣见此,也顾不上害怕,哆哆嗦嗦跑上了桥,她两手抓着铁索,一边哭一边小碎步地往前跑,见楼若淳和阙从洲快要上岸,她哭得就更加凄惨,不管不顾地往前跑。
桥身猛地摇晃起来,逍遥没有准备,脚踝一崴差点被甩下山崖,她忙重心下沉,怎料还没彻底稳住身形时,身子又是被人一扑,耳边传来蝶衣的哭声:“大公子!别丢下我!你答应我的!”
逍遥被她抱得死紧,一时间都迈不开腿,这让她突然想起蝶衣害死欧蝉枝的场景,当时她就是故意去送死,引诱欧蝉枝来救,再顺势将人推到了祝无忧的刀下。
那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让人看不出任何端倪,此时此刻,逍遥只觉得当时的情景再度重现,再听着蝶衣的哭闹声,一股无名火直冲上头。
她冷着脸用力掰开蝶衣抱着她的手,稳住身形往对崖,距离尽头还有不到十米,楼若淳已经带着阙从洲顺利上岸,正折返回来接他们。
桥身倏地又是一晃,蝶衣的尖叫声响彻云端,刺得人耳膜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