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
声音响起时，艾尔一惊，余光瞥见了镜中倒映的尤利嘉。
漂亮的蓝眼睛专注地盯着他，带着担忧，“你生病了？”
“没有，我没生病！”
艾尔急忙转过身，心中警铃大作。
他想面对尤利嘉露出平常的笑容，但剧烈的痛觉影响下，唇角只能机械地扯动肌肉向上提。
一定是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现在的样子和平常截然不同，加上尤利嘉五感敏锐，一定会被她发现异常的。
想到那些发现他秘密的人们的表现，艾尔感觉心脏被紧紧揪住，几乎紧张得无法呼吸。
然而，尤利嘉却没有如意料中地指出他的怪异，反而松了一口气，转而笑说：“太好了，我不擅长照顾病人，列车上好像也没有医生。要是你真病了就难办了。”
本该为顺利隐藏秘密而放松，艾尔却呼吸一滞，心口的疼痛仿佛比头部的痛更为剧烈起来。
为什么？
因为尤利嘉和自己朝夕相伴，却看不出自己的异常而不开心闹别扭？
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不该这么幼稚。
“是啊，幸好我没生病。”艾尔脸上浮起微笑，轻轻地说。
艾尔正因头痛而恍惚着，忽然手掌一暖，被尤利嘉牵住手往前走去。
尤利嘉走得不快，“你今天一直在车站等我，是不是累了？列车员还发了便当，我给你留了两份呢，趁热回去吃了，然后好好睡一觉吧。”
“小姐，如果我生了很严重的病，会死的那种病，你会怎么做？”
话一出口的瞬间，艾尔就后悔了——怎么能因尤利嘉的善良就一时冲动，问出这种古怪的问题来。
他越界了。
果然，听到问题的尤利嘉愣住了。
艾尔连忙改口：“我只是随口一问……小姐，你不用回答我也没关系……”
“……抱歉，我的手只会杀人，不会救人。”尤利嘉说。
“所以我会把你葬在你想葬的地方，再给你买一块最好的墓碑。”
尤利嘉转过头，锐利的蓝眸闪过一丝茫然，“很抱歉艾尔，对于快要死掉的人来说，我能做到事情太微小了吧。”
“能帮忙安葬，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艾尔开导说，“说明你会为我的离去感到悲伤，想要留下事物纪念我的存在，我很开心。”
“抱歉，艾尔。”
尤利嘉的眉微微地皱了起来，顿了顿，还是说出了心里话：“我……我可能没法为你哭泣和悲伤。自从有记忆开始，我没有为任何人的离去流泪过一次，即使想象你死去的画面，我也哭不出来。”
其实不止哭泣，遇见西利克斯的最开始，她连扯动嘴角微笑都不会。
她呆呆地当着十三区暴力组织的打手，出于自保心理不断攻击前来围剿组织的联邦政府军队，是西利克斯救了她，收编她入军部，将她变成了部下。
西利克斯是个亲切温和的人，在常常爆发冲突斗殴的alpha军部里，他却无论和谁都能聊上几句成为朋友。
发现尤利嘉是个没有情绪的木头人后，他一点点教她什么是微笑，什么是愤怒，还拍了不同表情的照片存在她的光脑里，让她模仿，直到能做出相同的表情为止。
尤利嘉其他的表情都能模仿到位，除了哭泣。
为了不让西利克斯失望，她试过很多方法，掐大腿、扇耳光、浓烟熏、剥洋葱……但她还是哭不出来。
该失望的西利克斯反过来安慰她，说学会善良地帮助别人就足够了。
那时她觉得，西利克斯是世界上最善良、最值得拥有很多朋友的人，偷偷把西利克斯当作最好的朋友。
那时她确信，如果她会为一个人感到悲伤的话，那个人一定是西利克斯。
然而，即便后来亲眼目睹了西利克斯的死亡，她也没有因此心痛，悲伤过哪怕一次，甚至连那种名为悲伤的情绪也感受不到。
或许她真的是个奇怪的人，但世界上不会再有另一个无条件包容她的西利克斯。
但在艾尔这里，她直觉觉得，可以对他说出事实。
尤利嘉指了指心脏的位置：“听到你说会死，这里却没有感觉。对不起艾尔。”
尤利嘉平时随性好相处，胆子又大，从没把卡提斯或者他人的轻视放在心上，看起来无所不能。
但是此刻，艾尔觉得这个低声向他道歉的灰发alpha像个做错过事情的小孩子，虽然不知道错在哪里，但因为经历过太多次类似的场景，所以率先做出道歉以换取更少的责备。
“……没关系啊，你不是说了，会为我买一块最贵的墓碑吗？”
艾尔笑了，“你知道联盟的定制墓碑要多少钱才能买到吗？你啊，到时候要出一大笔钱了。”
“啊，真的吗？要花多少钱？”
尤利嘉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一边和他并肩走路，一边被他说出的高价数字惊得目瞪口呆。
见她恢复了活泼多话的常态，艾尔暗暗松了口气。
从见到尤利嘉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她是个奇怪的女alpha。
所以这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