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泽舟悄无声息地站着,直至歌曲随机到下一首,晚予正好起身倒水喝,一回头被突然出现在门口的他吓了一跳。
“我去!”
晚予下意识骂了一声,随着她受惊的动作,手里的颜料甩出去了几滴在地上。
纪泽舟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形随意地轻倚着门边,黑衬衫袖口挽到小臂,他环着手,西装外套搭在一侧,壁灯从上往下泛着亮,脸上神情隐晦莫测。
“纪泽舟,你吓死我了。”晚予控诉地瞥了他一眼。
纪泽舟对她脸上的表情很满意,挑了挑眉,说:“你大晚上一个人待在园区里,不锁门?”
“啊,没锁?我忘记了。”
可能是刚才进门的时候又忘了,但她心里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因为隔几个小时就有园区保安巡逻。
“你能记得什么?”
纪泽舟不咸不淡地慢声说了一句,说完迈开腿走向画室中的小会议桌坐下,“电话没人接,门开着,所以我自己上来了。”
晚予这才看到手机上有他的未接来电。
“我画画的时候习惯性静音,”她顿了顿,“你知道的。”
纪泽舟长眸扫过她,随即视线越过她落在她身后的工作桌上,沉声静气地问:“画的什么,我可以看吗?”
他记得,晚予没画完不太喜欢别人评看。
晚予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眼自己的半卷画,思忖片刻,应了一声,侧身示意他来看。
见状,纪泽舟扬了扬唇,起身走到她的画桌前,单手插着兜一手轻轻撑在桌面上,上半身微微半俯认真地看着她的未完品。
一副暗夜海棠,画面细致流畅,花瓣光洁柔软色泽清透,海棠花瓣的色度饱和还在完善,画完后应该会提亮中心画面,纪泽舟外行人,只是觉得这画和她从前传统的风格大有不同。
晚予站在他身侧,目光从自己的画上不自觉向上停留在纪泽舟姣好的侧脸,流畅优越的面部线条,平静低眉的时候,恍惚中好像记忆中伏在书案前的故去少年。
她走神了半晌,纪泽舟回头的时候,她还来不及藏好的慌神被他清晰捕捉到。
他当即沉下脸。
“姜晚予,你在看谁?”
晚予一时语塞,她心虚地垂下眼睑,手攥着黑色裙摆,几次想开口缓和气氛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两人默然无语,气氛诡异的安静了许久,晚予还在斟酌怎么开口的时,纪泽舟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可以走了吗?”
晚予抬眼,反应过来后点了点头,“都可以,要去哪儿?”
“我饿了,陪我去吃个饭。”
纪泽舟等了一天也没等到晚予主动发信息,最后实在忍无可忍给她发了消息想约她吃个晚饭,没想到她却吃过了。
离开公司的时候又被工作绊住脚,一直到现在他还没吃饭。
晚予听他说没吃饭,没有迟疑,收拾了一下东西跟着纪泽舟上他的车陪他去吃饭。
纪泽舟没带司机,自己开车载着晚予开往附近区内一家偏粤系的中餐厅。
餐厅的人认识纪泽舟,看人进来便立即带着去了楼上包厢。
晚予百无聊赖地扫了两眼装潢内饰,没什么特别的新中式,主打环境舒适。她的目光定在四扇屏的画上,银箔岩彩四时竹,是业内名家的手笔,菜还没吃到嘴里,就能让人心甘情愿掏钱包了。
纪泽舟点完菜随着她的目光看向屏风画,随口问道:“喜欢这画?”
“喜欢,”她坦诚回答后收回了目光,“就是觉得这餐厅老板挺有眼光的。”
她像是讲了个笑话,引得纪泽舟短笑一声。
“恐怕周白礼这辈子都想不到,自己还有得你夸奖的一天。”
听到名字时晚予愣了愣,很快想了起来,“周白礼?这是他开的?”
大院“反晚予”第一人,从小就和晚予不对付,多亏了他光屁股回家的光荣事迹,让晚予一夜之间建立起了“威信”。
“咦,你们俩现在关系不错?”
“棋盘上两颗不受控的棋子,来往多了倒有点惺惺相惜。”
听他这话晚予回想一番,周白礼跟她是小时候直来直往的稚气较真,再大一些后他不屑和小几岁的孩子玩慢慢就平淡了,纪泽舟中学时期跟他学习活动重叠比较多,现在关系走得近些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她顺着记忆想到过去的趣事,没忍住笑了笑,纪泽舟知道她笑的原因,也跟着流露笑意。
“什么时候带你见见他们?”
晚予一听,笑容不减但眼眸垂下回避了对视,模棱两可地回答道:“再说吧。”
纪泽舟没再继续说,也没问晚予想吃什么,但是点的几道菜都是晚予喜欢的。
今天托他的福,晚予连着两顿饭都价格不菲,即便她不是很饿,也毫不客气地拿起筷子陪他吃了点。
此时已经接近九点,晚予大大方方地吃着菜,纪泽舟颇是愉悦地看了会儿,随后在用餐前先就着温水吃药。
晚予注意到药瓶,不是她熟悉的保健品牌,还以为是餐前肠胃药。
“是胃药吗?”
纪泽舟眼神一怔,视线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