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面无表情地看着躺在地上快要死掉的他自己,一只手伸向他的脖子再慢慢收紧,颈动脉传导的心跳与已经快要消失,只是掌心的温度似乎都能将他脖子烫伤。
为什么还不死呢?没用的东西为什么还不死?明明差一点就可以为了林碎而死,明明好不好不容易对林碎有了一点用处,却反而成了被救的那一个。没用的东西!对林碎没用就该去死!
手下的那个自己气息越来越微弱,只要手上稍微再用一点点力,周一就可以彻底杀死自己。琉璃般的眼瞳逐渐充盈起血色,那一抹癫狂比起林碎来都不逞多让,但他本来就是不正常的,谁让他生来就是禁忌,谁让他的记忆里只被灌输了林碎的样子呢?
他就像是一条阴暗扭曲的、丑陋的蛇,永远窥视着,永远不放手。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掐紧脖子的手像触电般,在那最后一刻收了手,眼里的疯狂被后怕取代。
不行!不能让他就这样死了!如果死后可以被林碎铭记,哪怕只是一天、一分、一秒,那么这个人都只能他!
“你在干什么?”林碎的声音仿佛一捅冰冷的水,将他从头到脚淋了个清醒。
周一指着地上的他,紧闭的双眼不停乱动,皱起的眉头泌出细汗,一看就知道他正做着噩梦,“他快死了。”
声音平静无波,就好像快死的这个人并不是他,而是大街上随便的一个谁。
“我知道啊。”林碎也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半点异常的情绪都没有,仿佛她就是个局外人——她本来也跟周一没啥关系。他俩除了金钱的交易,其余半点关联都没有。
主要是因为方才他在花坛内救了她,于是她也救他一次,这样的话她就不欠他什么了。
至于救出来之后他能不能活,那就不关她的事了。毕竟,只要不跟她有关联,那就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不远处追赶上来的荆棘犹如巨浪滔天,仿佛庞大到不可思议的天狗正吞噬着月亮,一路上掀起的石块砸落在地,不断发出轰隆轰隆的声音,那感觉就像是有人在耳边敲着锣鼓,吵得整个脑瓜子都是嗡嗡的。
两个林碎都紧握住长刀并肩站立,其中一人头也不回地开口道:“小红毛,看好你自己。”
说完不等周一的回答,两个林碎的身影便消失在了他的眼前,只余下一阵因她们飞速跑动时带起的风——她大概就是一道无法被捕捉的风,来无影去无踪,像是永远自由,永不停歇,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林碎朝着那荆棘丛的中心处奔去,耳畔因她速度太快而呼啸的狂风只在一刹那便被远远甩在身后,如潮水般疯狂向她俩袭来的攻击,被两个林碎联手轻松化解。另一个林碎虽不完全清楚她的目的,但她们本就同一个人,她与她甚至连一句话、一个眼神都不用交换,同样可以配合得无比默契。
两道灵活的黑色影子在不停蠕动缠绕的枯草色荆棘中跳跃起舞,她们比起野狼来更加柔韧,比起蝴蝶来更加有力,她们是自我的碰撞,与命运的博弈。
不消片刻,除开头顶上快要将天空与整个蔷薇园遮盖住的大网,周身阻碍她们的荆棘近乎全被斩断。
斩落在地的荆棘犹如章鱼的触角不断痉挛抽动着,像是在挣扎,又像是在分裂。两个林碎全然没有发觉,只快速地朝向牢笼某处跑去。
交缠的一株荆棘大约有锅口那么粗,比起麻绳还要更粗壮几十上百倍,加上它们体内充盈着黑色油脂状粘稠液体,就更难以砍断了。
林碎拿着刀子一刀砍下去,别说砍断,就连刀子都差点被附着在上面的粘液给一起带走。好在它太过于沉重与粗壮,并没有其他单独的枝条灵活,就算林碎翻身跃起落在它上面踩着它跑也没什么问题。
荆棘的再生比想象中的更快,似乎数量似乎也比之前的更多,越靠近中心,它们的攻击也愈发强势。
林碎屈膝弹跳起,灵巧的身姿如同在水中自由穿梭的一尾鱼,轻松翻身越过朝她甩来的枝条,落下时喘息的瞬间抬手用刀背格挡住缠绕组合的粗壮荆棘。
可恶,是二级a等怪异物。
异管局建立之后,他们将所有对付过的怪异物大致分为三个等级,从上到下以战斗力来区分,三个等级后分为a.狂暴、b.增值、c.再生三个特别等级。再生就只是恢复速度更快,没什么战斗力,一般都是以杀不死这一点来消耗处决者。增值较为棘手,毕竟没有人会想在战斗过程中怪异物越打越多。
狂暴是最难对付的,发狂的怪异物比起之前遇见的所有怪异物加起来还要更加难以对付,核心尸神几乎会将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在它身上,速度、力量、再生能力都会大幅度提升,寻常怪异物与之相比根本就不是同一个量级。
“林碎!”少年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鲜艳的红发在干枯的荆棘丛中无比亮眼,仿佛那一团杂草内只开出了一朵凝聚生命力的火焰。
如果不考虑其他因素,林碎觉得相比起影子,火焰的能力似乎更加适合他——明亮、炽热、有着焚尽一切的疯狂。
林碎却皱起眉,抬脚踢碎一支荆棘藤条,大吼道:“蠢货!滚回去!”
周一手中挥着镰刀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