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仵作过去验尸。”
“是!”
衙役应声而答,沅湘也往前走了一步,伸出一侧胳膊看向姜宁,示意为他引路,眉目隐隐带着几分忧愁。
“家父是前主簿沅博文,吴县令年迈,因疾病骤然过世后,家父悲伤过度,也跟着大病了一场,现下瘫在床上无法起身。”
“这么说,现在县衙里,一个主事的都没了?”姜宁挑了下眉,嗓音冷凝,像是在诘问一般,眼底却很是平静。
沅湘垂眸,只感觉掌心隐隐出了一层薄汗:“是,若大人想要招揽新的主簿,民女可帮大人张贴告示。”
姜宁闻言,却是面色一松,周身强大的气场也缓和了下来:“也罢,不必麻烦了,我已有属意的人选。”
沅湘眉心一跳,只觉得心中砰砰跳个不停,连呼吸都重了许多:“大人所说的人选是……”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心中的大石落地,沅湘反倒显得有些犹豫踌躇起来,咬了咬唇道:“可……可我是女子。”
“女子又如何?你又不受朝廷俸禄,只要我愿意让你从事主簿一职,不必管他人口舌。”
“是,大人!”沅湘的眼底突然就亮起了一道光,激动的握紧了双手,才勉强压抑住内心的喜悦之情。
“这就是大人您的住所了,我这就去吩咐他们送水过来,让大人沐浴更衣之后好好休息。”
“对了大人,恕我冒昧,长安发来的消息说您是兄妹两人前来,不知令妹需不需要安排人过去接应?”
姜宁进门的步伐一僵,背对着沅湘,声音平静的说道:“舍妹在我赴任途中,不幸,遇袭身亡。”
沅湘闻言一怔,眼睁睁的看着房门在自己眼前合上,方才回过神来,担忧的往里面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房内的姜宁却背倚着合拢的房门缓缓地蹲了下去,呆呆的看着脚上那双满是泥泞的鞋子,回忆蜂拥而至。
他骗了沅湘。
遇袭死在赴任途中的,其实是兄长姜清。
她脚上这双鞋也并不是忘记换下来,而是她不舍得,因为这是兄长用帮人抄书和写信换来的银两,攒了好久,才买下来送给她的鞋子。
可那时她却还在不懂事的和兄长抱怨,抱怨他为何不能同旁人一样留在长安,而是被发配到怀宁县当个小小的县令。
姜宁用胳膊抱住自己的肩膀,将头埋到膝盖上,双手紧握,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肩膀颤动,却咬紧牙关没发出一丝一毫的呜咽。
“你在我们的茶中下了药?!”
“你们这些个书生为了科举,一个个练的一身好武艺,要不提前做些准备,还真不好下手。”
“你要怪,就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受死吧!”
姜宁被姜清牢牢的护在了身后,等到好不容易挣脱开时,眼前见到的,却是伤痕累累的兄长和那蒙面人正要双双倒地的场面。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姜宁只觉脑中轰的一声,双眼睁得老大,下意识伸出胳膊想要拖住姜清的身体,却被他重量带的一同跪倒下去。
“不,不!!!”
姜宁手足无措的抱住姜清,感受到他几不可闻的呼吸和心跳,怕的全身发抖,慌乱的伸出手想要帮他捂住源源不断流出的鲜血,可那血烫的像是要把她的手掌灼伤。
姜清面色如纸,身体止不住颤抖着,却还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扬起笑意安慰:“岁岁,别怕。”
“我不怕,哥,我这就带你去找郎中,郎中一定会医好你的,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姜宁瘪嘴抽泣着,眼泪成线般顺着脸庞滴落在姜清的身上。
“别说孩子话。”姜清笑了一下,随即又忍不住一阵咳嗽,好半晌停下来时,脸色红润如回光返照般。
“你这样,让我怎么能放心。你是我的亲妹妹,我深知你的秉性,不管这个人今日为何要杀我,你之后都不许再查下去。”
“我要你答应我,以后一定照顾好自己,就像爹娘为你取的乳名一样,一定要,岁岁平安。”
姜清说到后面,急促的喘息,红润的脸颊如泄了气的气球,迅速转为怪异的青白色,但他双眸还是执着的盯着姜宁,只为了等她一个答案。
“我,我答应你,一定会,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姜宁用力点头,抽噎着断断续续的说完,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伏在姜清的怀里嚎啕大哭。
“岁岁,别怕。”
“人总会有一死的。”
姜清艰难的将手挪到她的头上,按了按她头顶的发旋,瞳孔逐渐涣散,脸上的神情却有些怅然,也有些壮志未酬的不甘。
“我本想着,虽未能留在长安,但若能在怀宁县,做一个明辨是非,还百姓公道的好县令,也算是实现了我的夙愿,可惜……”
“罢了,罢了……”
感受到头顶的重量骤然一轻,姜宁只感觉一阵冷意顺着脊背蔓延到全身上下,一颗心也像是被冻上之后又生生的被掰成了五六七八瓣,疼的让她瘫在地上许久都喘不过气来。
“济世安民……”
“哥,我知道的……”
低声呢喃着,握住姜清那再也不复往日温热,反而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