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之前神会一直都对黑市睁只眼闭只眼,怎么这次突然开始抓紧了?”
“毕竟之前黑市的交易在神会看来都是些小打小闹,而一旦涉及到电子脑零部件那问题就比较严重了。”
“为何会对电子脑零部件管控如此严格呢?难不成它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众人议论纷纷,各人都有一套自己的说法,但谁都没办法说服对方,因此议论越发激烈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苍老的女声道:“谁能帮帮我们……”
起初根本没人在乎她在说什么,老妇人也就自言自语道:“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我们也是走投无路,可我们是真的没有钱啊,没有钱就更新不了电子脑零件,不更新就要饱受折磨,我们能怎么办呢?穷人就不配有活路吗?”
嘈杂的争论声中,只有楚南芸和黑衣人注意到了那个自说自话的老太太。黑衣人清了清嗓子,高声道:“大家安静一下。”
众人停止了喧哗,只剩老太太一人发言。
“我们命不好,灾变之前还能自给自足,灾变后逃难到了明光城里日子一天比一天差,很快就花光了积蓄……我和老伴在主城区里住不下去了,就搬到了黑市来。我和老伴都年纪大了,身体也渐渐不好了,但总还能熬一熬。可有一天,我老伴突然说什么脑袋疼,记忆力也开始下降,去医院一检查才知道是电子脑零件老旧了,需要更换。可我们哪里有钱呢?方舟实验室的电子脑零部件那么贵,就算把我们两个老不死的卖了都换不了那么多钱啊……”
“可是如果不更新零件,我老伴就疼得死去活来,他每天饭也不吃,觉也不睡,头发全白了,人也瘦得皮包骨头,真的是作孽啊!没办法,我只能四处打听,后来有人告诉我黑市有人在卖电子脑零件,只要稍微花点钱就能买到,然后去找个赤脚医生塞点钱就能更新电子脑了。我走投无路,又急得慌,就这样去做了……”
“但是电子脑不是埋在大脑里面吗?随便拆卸不会伤及性命吗?”楚南芸忍不住问。
“电子脑的核心芯片是埋在大脑里的,但外部零件是在大脑皮层上,通过微创手术就可以完成,风险并不大,黑市里不少赤脚医生都可以做到。”有人科普道。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楚南芸在粟伯年那看到电子脑构图时暗自惊讶于其明明名字里有“脑”,但长得根本不像人类的大脑——电子脑在外形上更类似于一只小水母,核心芯片被特殊的生物溶液包裹其中,无数透明而纤细的电子神经元触手连接人类大脑的皮层与各个分区,从而实现电子脑与大脑的交互。
虽然电子脑确实方便了人类的生活,但就如老太太所说的那样,电子脑对于人体来说终究是外来“入侵者”,完全没有排异反应是不可能的。
包裹在芯片外部的生物溶液在某些程度上减轻了排异反应,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溶液也会逐渐被大脑分解吞噬,等溶液消失后排异反应就越发明显,人体也会出现各种不适症状。
每到这时,人们就需要前往方舟实验室更换电子脑零件,不仅要重新注入生物溶液,也需要对电子神经元触手进行升级。
但这种更新升级的费用是十分惊人的,很多民众无法负担得起,虽然明光城的民众有医疗报销,可以报销一部分升级费用,但剩下的那部分对于部分人来说依旧是不小的负担。
“可仅仅只是购买了电子脑零件又怎样?神会总不能断了别人的活路吧!”一个女人打抱不平道。
老太太叹了口气,无奈道:“神会想怎样我们这些老百姓也捉摸不透,我不在意他们有没有抓人、抓了什么人,我只知道即便是更新了零件,我的老伴依旧被折腾得不轻。”
众人又安静下来,仔细倾听老太太接下来的话语。
“不知道升级过程中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我老伴在完成升级后的一周里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原本是个很温和很善良的人,但是现在、现在却变得暴躁易怒,而且总是记混一些事情,甚至、甚至还把我的名字记错了!”说到这,老太太终于忍不住了,双手捂住脸大哭了起来,她身边两位伙伴连忙安慰她。
“会不会是因为二手电子脑零件太老旧了,所以才出了故障?”有人问。
“不可能!”老太太吼道,她突然愣了一下,但又破罐子破摔道,“那个二手零件……是从一个孩子那里取下来的……”
人群倒吸一口凉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二手零件到底是哪里来的?”有人愤怒地问。
“我好像听说过一点,黑市里有许多穷人无法负担死后的尸体无害化处理费用,于是家人或者邻居就会把尸体扔到垃圾场去。没有经过尸体无害化处理的死者无法在信息中心登记为销户状态,因此就有人投机取巧,将被抛弃在垃圾场的尸体中的电子脑零件拆除下来卖钱——反正人已经死了,电子脑零件随便怎么拆都不会造成危害了。”有人插嘴道。
“我们也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啊……”老太太泣不成声。
人们发出无奈的叹息。
静默几秒后,黑衣人问:“您的丈夫是一直处于暴躁状态,还是说只是间接出现这种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