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10点,看守所送饭的工友来到2号房前叫水若山签名。同房的人正准备庆贺他可以出去,但没想到,他在法律文书送达回证上签收的却是《逮捕证》。
进看守所十几天都很冷静的水若山,突然不冷静甚至发怒了,他将那张不知何物的废纸撕碎,将碎片吞进肚里。觉得还不泄愤,一到晚上对小林说,我进来时,大家照顾我,没让我过关,今天补上,请你给我做个见证。
没等人回话,已经下地站桩,这十几天有吃、有睡、有唱、有笑,身体已得到恢复,加上一腔怒火,咬咬牙,900秒的站桩过了。90下的俯卧撑在财校时是体育必修课,也难不住他。但用手肘击胸9下,需要他人代劳,见他这样子却没人敢上,最后他对小毛说,还是你来吧,使大点劲,就当给我留个纪念,我不想走后门,否则出去了,也没人承认我来过这里一趟。
周五下午5点,方艳陪着嫂子江员员去县反贪局交了两万块的保证金,为他办好了取保侯审的手续。在保证书上,检察官要他写上,检察院认定的一切,他在法庭上、在其他场合都不得推翻,否则,两万块保证金全部奉送不算。
王法贵检察长在无人时还对他说,“你要翻供,下次再找个机会把你弄进来,不信试试。”
水若山坦然地一笑,十八天了,他已深深明白,神圣的“法律”这个词在某些人眼中究竟是什么玩意。
到看守所取回暂留的随身物品,并交了18天的伙食费后,水若山与相处了18天的室友们一一告别,并把自已用的毛毯送给哑巴,说,“不知道你犯了什么事,一关就是半年无人问津,也不知会关到何时,转眼就是秋季,这个就给你防凉吧,等我出去了看看到底是什么事,说不定能帮得上忙。”又对其他人说,“哑巴很可怜,这么长时间,没听说有人来看过他,大家给个面子,对他好点。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也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尽力,你们也要好自为之,并非一失足成千古恨而自暴自弃,关键是看自己能不能正确面对自己的过错,是不是?我有一个计划,说不定将来还可以用得着你们。”
出了看守所的大门,他受小毛之托,顺便去了看守所隔壁的县公安局预审科,了解到他所砍伤的人半个月前已治愈出院,伤者并不想告他,只想赔偿有关损失。但公安局与检察院在是罚款还是起诉上没有达成一致意见,案子一直搁在那里无人管。他于是打电话到看守所,请值班的曾警官转告小毛这一信息,并请他放心,会想办法尽快处理好这件事。
因为这件没有缘由的案子而对他刮目相看的几个公司老板早已准备了丰盛的晚宴为他接风压惊。
饭后,妻子江员员和方艳陪着他步行回家,扬澜湖边防洪墙上五颜六色的灯光映照在水面上,波光眨巴着诡秘的眼睛,似在暗示那儿有暗礁,那儿有漩涡,那儿会风平浪静。不远处几艘出湖放夜网的渔船和隐约可见的数只怕冷枪射杀而死都不肯飞到这城中来的自由的小鸟┈
路上,方艳说,“我上周六赶过来先找了反贪局长,要求查阅你的案卷,但是被拒绝。省检的同学又亲自给王检察长打了电话,这周一我才被允许详细看了你的案卷。实际上你的案卷里没什么材料,我也是从侧面了解到受贿人曹经理和行贿人洪经理的一些证供。把这样的事当做重大案子来处理,我和我的律师同行们还是第一次听说。同时我了解到与哥的案子有关的受贿和行贿两个主要当事人,在向检察院交了五万块赞助款后就作了不诉决定。这就更让人难以理解,所以周二见过你后,我就向分管起诉科的邵副检察长提出保释请求,邵检说他们晚上会召开检委会,第二天上午答复。第二天上午未见答复,我又去找邵检,他知道我有同学在省检办公室,并且过问了此案。偷偷告诉我,他爱人是县政府的吴副县长,协助县长分管县审计局,县审计局还通过吴副县长请他帮忙,但实在帮不上,言语之间暗示,此案主要是王检纠住不放,加上反贪局长也想借此案立功。”
江员员还没缓过来,带着哭声说,“你那天下乡后晚上没回家,电话又关机,问跟你同下乡的同事也不知道你去了哪儿,急死我了。带你下乡搞审计的邱局长到第三天才告诉我你在审计现场被检察院的人带走了,至于什么原因他说不知道,我就觉得这个罗副局长靠不住,跟他一起下乡没把你一起带回来,好歹原先也在县从大办公室干过副主任,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很不负责任,就没再找过他。”
“音像店的生意没心情做下去,家里剩余的钱都用光了,到处找人还要花不少钱,只好没问过你同意就把局里集资买的店面卖给了审计局的魏局长,请魏局长带着我去挨家找人找关系,但没一点效果,我又一个人去检察院找反贪局办案人员和领导,他们不让我进门,我就在门外等,等到天亮第二天他们出门去上班……检察院的人很坏……”江员员说到这时,水若山的心好像被针刺了一下。
“实在没办法,我把你九五年财校同学在江城十周年聚会的通讯录翻了出来,找找看有没有能帮得上你的同学,最后给你省地税局的同学打了电话。”说着,江员员又抽泣了,“那段时间实在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