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的琉璃制品,他真害怕一个不小心,将她碰碎掉。
赫敏抬起朦胧的泪眼,神情惶惑地看向德拉科凝重的脸。刹那间,他的矛盾、脆弱和无力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是的,不可言说的胆怯、深藏已久的悲伤,都在她不经意间的一瞥里被捕获到了。而他连安慰她都要瞻前顾后,生怕遭她厌恶。
她凄楚又悲凉的目光让他彻底失去了触碰她的勇气。
他的手缓缓攥拳,又悄然放下。他内心酸涩,试图为自己辩解这一切:“有些巫师,总觉得他们比其他人优越,因为他们是所谓的纯血统。尤其是斯莱特林的学生,因为他们的家族秉持的理念就是如此。纯血巫师们厌恶麻瓜出身的巫师,不愿与之为伍,因为某些历史原因,也因为他们从小所接受的教育。”
面前女孩的眼中闪过一些不可思议的情绪,再是一种哀愁伤感的探究表情。“你呢,德拉科,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吗?”她抽抽嗒嗒,终究是忍不住问了这句话,语气焦灼、神色黯然。
“我得说,我的父母也秉持着‘纯血至上’的理念,他们从小也是这样教育我的。”德拉科皱着眉,愧疚又自恼,“我得承认,我曾经相信过这个理念,在我年岁尚幼的时候。现在我知道了,不是这样的。他们所坚持的理念是错误的。你很优秀,每门功课都很优秀。你二年级就能熬出复方汤剂,我从没见过谁在这个年纪就在魔药上这么有才华。魔咒课、变形课……你什么都做得很好……”
“哦,德拉科,别夸我了。”那些盘旋在她心底的愁云惨雾被他直白的夸奖和赞扬而驱逐得一干二净。她破涕为笑,鼻音依然浓重,“你大概是忘了我很不擅长飞行。”
“这个嘛……我认为只要不打魁地奇,你在飞天扫帚上还是很安全的。”德拉科见她情绪好转,心里松了一口气,他把自己那些无望的、后悔的、阴暗的情绪用大脑封闭术锁起来,试着开始讲俏皮话逗她。
“我好像一直没祝贺你上次比赛抓住金色飞贼,你的飞行一直很棒。哈利告诉我,就算没有那个捣蛋的游走球,你抓住飞贼的几率也很大。”赫敏用那手帕擦掉剩余的泪水,没有在那片哀伤的湖泊里沉溺太久,反而回头照顾起德拉科的情绪来。
德拉科,他真好。赫敏从没想过他会这样安慰她。
他分明有个那样的父亲,可他几乎在说自己的父亲是错误的。可不是每个孩子都有勇气去提出这一点,否认自己家长的正确性。
假如在那天对角巷,她与马尔福先生迎面撞上,他会直接用“泥巴种”称呼她吗?按照金妮的描述,那是一个言辞犀利、傲慢无礼的男人。他当然有可能那样称呼她。
她对此毫不意外。她可能会因此而感到不快。
但也仅仅是不快罢了。
可如果德拉科也这样称呼她,她大概会受不了的。她也许会心如刀绞。她连这种可能性都不想去考虑,这可能性令人心碎。
幸运的是,德拉科并不是他父亲那样的人,他温柔地安抚她的情绪,他还在称赞她,甚至替那些伤害她的人对她道歉。他对她一直很好,好得非比寻常。
此刻,那个对她很好的男孩正微微翘起嘴角,因为她的话而感到隐秘的快乐。“下次魁地奇比赛,斯莱特林与拉文克劳那场,为我加油好吗?我真的很需要一点鼓励。”德拉科有些不确定。
斯莱特林正处于人人喊打的局面。密室事件愈演愈烈,其他三个学院对于斯莱特林学生的怀疑正日益加深,结合某些斯莱特林学生对她的侮辱性称呼,他不知道她还愿不愿意为一个斯莱特林加油。
可他忍不住不去问。
他没由来地盼望,在他胜利的那一刻,她能够用那双快活的眼睛瞧着他,为他欢呼、雀跃、高兴。就像她曾经为哈利的胜利而欣喜若狂。
“当然了。”赫敏快活地说。
她的鼻头由于刚刚的哭泣还有些泛红。棕色的大眼睛此时显得很明亮——或许是因为被过多的水汽浸过的缘故——像是麻瓜故事里圣诞老人那只红鼻子鲁道夫,天真无邪又惹人爱怜。
这小鹿一样的姑娘用坦然愉快的目光看向他,对他抿着嘴微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