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摄魂怪一片令人窒息的冰冷愤怒中,抢回了哈利·波特——这例它们虎视眈眈已久的大餐。
看台上传来阵阵抽气声和欢呼声,然而德拉科已无暇顾及。
他刚刚离摄魂怪太近了。那群黑压压的摄魂怪,它们传递给他的寒意透彻肺腑。
一些可怖的画面立刻出现在他脑海里。更可怕的是,还有几个不甘心大餐就这样溜走的摄魂怪愤怒地发出沙哑的低鸣,它们紧紧跟在他扫帚后面,这使得看台上雀跃的欢呼声迅速转为惊慌的尖叫声。
德拉科在寒冷刺骨的暴雨中颤抖着。呼呼的风把沁凉坚硬的水滴狂暴地吹进他的眼睛、鼻孔和耳朵。他没法掏出魔杖去对付身后的摄魂怪,因为他一只手握着飞天扫帚,另一只手扶着晕过去的哈利。
多么无奈啊,哪一个都不能放手。
浓重的黑雾开始模糊他的视线。他咬紧牙关,拼着最后的一缕清醒,连同虚弱的哈利,直直扎到邓布利多所在的看台方向——这大概是此刻最能庇护他们的地方。
他筋疲力竭。他全赖自己忠实的伙伴——光轮2001——在卖力飞行。
身后的哈利失去了意识,摇摇欲坠,全靠他在勉力支撑。
逼近看台的时候,他依稀看到四面八方出现一些银白色形体,冲向他身后的黑暗:水獭、虎斑猫、牝鹿……还有面前邓布利多魔杖尖冒出的凤凰。
那只凤凰猛地冲到他面前,掠过他湿冷的衣角,朝身后呼啸而去。
黑暗沉重之感猝然减轻,他感到了一阵灵魂的轻盈。
德拉科觉得自己如烟如雾。他就像是弓弦绷过了头,一下子散开了。最终,在彻底散开之前,他同哈利一起栽倒在看台的阶梯上,引起了周围人的一片惊呼。
“……他们的守护神咒起了作用,那几个摄魂怪被逼退了。”昏迷前,他听到邓布利多对旁边的什么人说,“给我们争取了反应的时间。”
这是他最后的记忆。而后便是一片让人麻木的缭绕的白雾,以及厚重的潮水般的黑。永无止境的黑。
摄魂怪的余波在他心头荡漾。所有那些坏的回忆都在一瞬间攻击他的大脑:
父亲被关进阿兹卡班,母亲在马尔福庄园哭着求黑魔王,黑魔王猩红的双眼和冰冷的话语……最可怕的是,邓布利多坠落天文塔的样子,还有赫敏死气沉沉地流下眼泪,凄惨的尖叫声在他心头划出伤痕,一如她的手臂,正被一道一道划出“M-u-d-b-l-o-o-d(泥-巴-种)”……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的漩涡中,他冰冷的脸被温暖的手所抚摸。他隐隐听到温柔又哀伤的呼唤声,“德拉科……德拉科……”
声音有些熟悉。德拉科被这声音拉出了漩涡。他勉力睁开眼睛,发现墙上的壁灯龛里亮起了瘦弱的烛光。
这是霍格沃茨校医院的病房。一切昏昏暗暗,女孩的眼睛里却透着光,显得水汪汪的。
“天呐,你醒了!”她扑过来,搂住了他的脖颈,好像有什么湿湿热热的东西粘在他脖颈上,烫得他心慌。
“你——感觉怎么样?”她哽咽着说。
德拉科声音沙哑,“不怎么好。”
“哪里痛吗?”赫敏担心地问,抽了抽鼻子。
“没有。”他有气无力地说,“精神不济而已。”
“哦,庞弗雷女士说,你得喝点欢欣剂。”她揉了揉眼睛,很快起身,从旁边的柜子上拿起一个细嘴的药瓶,在他眼前晃了晃。
“好吧。”德拉科咕哝着,想支撑着起身,却虚弱得动弹不得。
“没关系,没关系的,别勉强了,我喂你吧。”赫敏轻声哄着他,探身过来,小心翼翼地把药瓶的细嘴塞到他嘴里,叫他吮吸。
德拉科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关怀给搞得愣了神,忽然有些委屈的意味袭上心头。
一方面,虚弱无力的状态令他感到难堪。他浑身发冷,觉得自己像是刚从冰窟里被捞出来一样,竟然只能任凭药水划过喉咙,就连吞咽都觉得疲惫倦怠;
另一方面,鲜少有人会对他表达温柔。除了母亲,没人会这样和声细语地哄他;即便有人想要尝试,生性高傲不羁的他也并不会随便给人机会。
而现在,这小姑娘竟在哄他,亲切极了,熟练极了。这会儿,她又拿手帕给他擦了擦嘴,体贴极了。
德拉科满足地轻轻哼了哼,迷蒙地闭上眼睛,听见她把空药瓶搁到床边的桌子上,发出“铛”的一声轻微脆响。
“怎么样?好点了吗?”赫敏重新凑近他,摸了摸他的额头,担忧地观察他的脸色。
当她凑近他的时候,她身上那股令人愉悦的味道就遮掩不住了。这味道顺着她的发丝垂到他脸上,透过鼻腔顺流而下,冲淡了他全身的疲乏和忧郁。
“好点了。”德拉科感觉自己的体力正在慢慢恢复,张开嘴,找回了自己正常的声音,“哈利呢,他还好吗?”
“他在那边休息呢。”她用眼神示意他。
德拉科慢慢转过头,看向哈利的床铺——被单里裹着一个静默的身影。
“他的情绪不太好,庞弗雷女士给他喝了无梦酣睡剂,让他好好睡一觉。”她趴在他耳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