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岛若利又来到我家,我妈喊他来给我补习。结果是我懒洋洋的躺在缘侧晒着太阳赏景,他在一旁专心致志的给我剥葡萄。
这是不知何时起约定俗成的事情,我面前一切带皮、需要动手的食物,都是牛岛来帮我处理。
如果我没记错,最初应当是在一场宴会上。我不情不愿的被母亲当傀儡一样打扮好,当个装饰一样的带出门。于是我一直板着脸,把我的不快乐挂在脸上,广而告之。看着眼前的虾蟹类的晚宴也无心品尝,只是郁闷的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低度酒——我没成年,但这点小事,无伤大雅。
牛岛坐在我旁边,不论何时我总是被和他塞在一起。他关切地问我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去休息。我弹了弹晶莹的高脚杯,托着腮,摇了摇头。
“在节食吗?”他继续追问我,同时劝我吃些东西,“补充一些蛋白质对身体有益,不会影响身材的。我记得你喜欢吃海鲜的。”
“你已经很瘦了。”他真诚的看着我,“不用减肥。”
我叹气,牛岛若利一贯如此,少年老成,妥帖周到但又不解人性。我懒洋洋的扫了一眼盘中的虾,直白相告:
“我懒得剥。”
我想正常人该会识趣闭嘴,吃他自己的,少来管我。牛岛若利却只是思考了一下,然后自顾自的帮我处理我盘子里的虾。
“我帮你剥。”他在我错愕的眼光里干净利落的继续剥虾,完全不管我的局促和尴尬。
......现在好了。我看着那一盘他处理好的牡丹虾和他期待的眼神,头疼不已。
我不得不吃了。
大约就是从那时起,牛岛若利就开始自觉承担起帮我处理食物外壳的责任。他未免眼神太过锐利,我只不过是扫了一眼面前的柿子,他已经自顾自的拿过一个开始剥皮,心灵手巧的处理好,保证我拿着不会弄脏手,再自己抽过纸巾清理手上的黏渍。
时间长了,我干脆也心安理得的享受起他的投喂,甚至有时直接理所应当的把东西手里一递,等他帮我解决好了再接过来吃。只是每每碰上他自觉先我一步的察觉我的意图时,不免好奇:“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呢?”
牛岛若利只是语气淡淡的帮我把橘子都扒成开花的样子,放在我面前:“我记得你喜欢吃而已。”
天,我记得你喜欢吃而已,说的够轻描淡写的。未免太辛苦他了,毕竟我喜欢吃的可太多了。
嘶......这人是不是未免太可怕了些,我吃着橘子,出于良心发现,往他嘴里也塞了一个,只觉细思极恐。学习顶尖,球技在全国排的上号,连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也了如指掌......
牛若丸,不愧是贵公子,恐怖如斯……
母亲总对我这颐指气使的模样有所不满,埋怨牛岛这样未免太娇惯我。他往往只会一本正经的说,应该的,我是她的未婚夫。
是,未婚夫。
其实说来我觉得很可笑,这个年头,这个岁数。我例假都还没来的时候,就被和牛岛若利扯在一起,由大人们板上钉钉的敲定:未来要结为夫妻。
莫名其妙。谁也没问我和牛岛的意愿,大人们感到开心,于是大人们这样做了。
我不情愿,不过我不情愿的事情可太多了。这不过是在我反抗的路上多了一件要我说“不”的事而已。至于牛岛,我觉得他也可怜。他总是这样,过于正直、传统,简直就是尾生抱柱里的尾生本人,宁肯被洪水吞噬也不愿违背誓言。所以面对这样一则无礼的家族联姻,他只是彬彬有礼担起了他作为未婚夫的职责,即使明知我不情愿。如果不是因为我们的家庭背景相似,结成姻亲能够获取很大的利益,颇有义经公风范的贵公子何苦要迁就我这散漫无礼的家伙。
我时常感叹,他果然才是大家族继承人的典范,分明不是一类人却还能与我融洽相处。我自愧不如,也不打算如。
我不想作为池中的一尾锦鲤活着。也不想把所谓家族义务担在身上。所以我绝不会像牛岛若利那样,毫无怨言的认下这份婚约。
当然了,我说拒绝也是没什么办法的。我一个未成年人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改变干系家族的决定,也不会去莽撞的做些什么不理智的反抗。我只不过会在每个人虚伪的笑着说“这桩婚事多好啊的时候”淡淡的说:那你自己嫁给牛岛若利好了。
“哎......这说的是什么话,若利那么好的孩子,让你嫁给他,你倒还挑三拣四起来了?”
“嗯,对,若利很好,但我不乐意。”我依旧面色不改,态度恭敬,而言语刻薄:“这么喜欢的话,你们怎么不干脆离婚二嫁,跟牛岛结亲,哪里来的空闲,还跑到这里支使我的事情。”
你看,我也不会去做什么事,那样不划算,我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但我会毫不避讳的抓住任何时机表达我的意见,无论是对谁。我翻来覆去不过这几句话,但足够气的人无言以对,拂袖而去。父母气恼,但也拿我无可奈何,毕竟我除了口头说说,也没做什么不恭敬的事,甚至认罚认骂,绝不喊冤。只是随你怎么罚、怎么骂,饿我也好打我也罢,我悉听尊便,来者不拒。但嘴长我身上,除非把我毒哑,不然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