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Chapter 12
“女孩，注意你的言语。”
戴蒙阴恻恻地向前，将雷妮拉逼到背靠墙角，“谁给你的错觉？让你以为能对我指手画脚？”
任何人都不想在战场上碰到戴蒙这样的对手，雷妮拉想。
他强大、坚定、无畏，但更重要的是他骨子里的疯狂，往往带着无法预知的危险。就像此刻，即使明知戴蒙尚存底线，雷妮拉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才能将准备好的话说出来。
“你想要红堡，也想要符石城，想要任何一座配得上你的城堡，但你不愿放弃另外一些你所坚持的东西。说到底，红堡和符石城也都不是你真正想要的。”
戴蒙抽抽嘴角，不置可否。
雷妮拉笑了，心底涌上莫大的悲伤：“叔叔，你想要一个家，对吗？一个你能理所当然回去的地方。一个永远接纳你的地方。不必仰人鼻息也能生存，无论是谁都不能把你赶走。那样的地方……谁不想要呢？”
戴蒙“哼”了一声，转脸看向身侧的行人，许久才说：“……你又知道什么？”
“我知道。”雷妮拉坚持，“这也不是多难懂的事，全天下的次子几乎都这么想。”
戴蒙嘟囔了一句：“你又不是次子。”
“我是个女人，甚至不如次子。至少你还能憧憬建功立业，期待有天得到一个城堡作为封赏。”
戴蒙半眯着眼，语气含着淡淡的怨愤：“开什么玩笑，别管戏台上怎么唱的，韦赛里斯已经将你立为继承人了，又有哪个男人能和你比？”
雷妮拉自嘲的笑笑，重复道：“我是个女人，除了父亲，没几个人把我继承人的身份当真。哪怕有天我真坐到铁王座上，也会有半个王国的人想把我拉下去。我是个女人，我的继承权从得到那天起就是暂时的，不稳固的。我无法说出我的权利与生俱来，永远不会觉得安全。仔细想想，在权力的战场上我一无所有。叔叔，和你一样，我也没有家。”
戴蒙默了默，说：“所以呢？浪费了我半个晚上，就为了说这些？让我相信你我都是丧家之犬，然后呢。你是女人我是次子的事实不能改变，我们是该抱在一起痛哭一场了吗？”
不。侥幸得来的生命，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能浪费。不能浪费给眼泪。
雷妮拉轻轻推开戴蒙，从他身边绕过：“事实不能更改，但我们可以做好战斗的准备。至少我打算这么干，你可以选择加入我，与我并肩作战——”
“叔叔，作为女王，我不会再让你失望了。我会一直等，等到你想清楚为止。”
雷妮拉重重看了戴蒙一眼，在戴蒙惊愕的眼神里抽身离开。
戴蒙也许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理解这些，也许永远理解不了，但雷妮拉已经说的够多了。
她不能继续纠缠下去，时间已经不多。她需要真正能赢得戴蒙的东西，却不能从戴蒙这里直接得到。
“七神在上！你要去哪儿？！”
身后，戴蒙咒骂了一句，似乎要拉住她，但雷妮拉身形瘦小灵巧，小跑几步混入人群，就再难寻觅。
她步履飞快，眼睛牢牢锁在前方，险些撞到一个醉汉，但最终顺利来到了目的地。
戏台上简陋的布景已经拆掉了，戏班的人三三两两散开，有的聚在一起喝酒唱歌，有的已准备离开。
雷妮拉没费多大力气，就在人群中锁定了目标。
褪去戏服，男孩换上了不大合身的麻布衣衫，更衬出身形矮小瘦削。
他对道路非常熟悉，走的都是连名字都没有的狭窄小道，却根本不用停下来思考，脚步一刻也没停过。
如果不是那头显眼的银发，淡淡映出月亮的光辉，雷妮拉恐怕真会把人追丢。
即便是现在，她的追逐也和轻松毫不沾边。两世加起来，雷妮拉还是第一次走过如此多崎岖污秽的小道，第一次知道世上有如此多种令人作呕的气味。
在一脚踏进污水，整只鞋子都湿透之后，雷妮拉终于忍受不了，把两只鞋子都脱下，随手扔到了路边。
没想到只是一瞬分神，前方已经不见了男孩的身影。
心脏忽地一坠，雷妮拉不顾双脚□□，跑向巷口——
“啊！”
她险些撞到迎面而来的人，急忙闪避，可小小的身影却从她腋下飞过，直奔到雷妮拉身后。
男孩捡起雷妮拉刚刚扔掉的鞋子，透过垂落前额的银发看她，一字一句地说：“你不要了，是我的了。”
原来男孩一直都知道。知道雷妮拉跟着他，却并不在意，也不畏惧。
雷妮拉暗暗心惊，即使对方还不到她一半大。
雷妮拉谨慎向前，用尽量和善的语调说：“你想要鞋子？可以，送给你了。你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吗？你叫什么——嗷！”
她来到男孩面前，附身正想拍拍男孩肩膀，却不提防男孩身形一晃，狠狠抽打在雷妮拉手上。
以男孩的年龄来说，这一下打得极重。
雷妮拉吃痛，下意识地收回手，但转瞬便意识到男孩要跑，立刻忍痛伸出手，紧紧拽住了男孩的衣领。
男孩抵御不了雷妮拉的力气，却不停顽强反抗，扭动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