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叹气,有人擦汗,有人皱眉,所有人都为了能通过预考而努力。
三天时间,每天的考场里都是纸张的翻动声伴随着钟表指针的旋转声。
随着考试结束,学生们纷纷停笔,有人愁眉苦脸,有人露出放松的笑容。
江月宁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腕,默默收拾文具。
这次预考结束后,将有一批没通过的学生早早离开学校去寻找出路。
要么是技术院校继续念书,要么出去找工作。
而通过预考的,则全面备战高考,冲刺最后一个多月。
八二年的高考是七月六、七、八号三天,比她生活的年代晚一个月。
这也给了江月宁更多准备时间。
接下来的日子,江月宁投入学习,每天起早贪黑刷题,为自己考入海市高校多几分可能。
除了学习外,她还被派出所传唤了好几次,询问曲父投机倒把的具体情况。
作为证人和举报人,江月宁把曲父做的事情倒得干干净净。
卖收音机的事她原本还担心查到是俞川去市区收的旧收音机,唐恩泽转手给的曲父。
结果不知道俞川怎么把痕迹处理干净的,不管曲父怎么攀扯唐恩泽,查到的都是曲父自己偷着去市区淘到的东西,再继续查,就查不到上家了。
最后曲父被判十五年有期徒刑,曲老头被判八年有期徒刑,父子俩双双成劳改犯。
二人判了以后,江月宁还专门去探望过,曲父见了她就破口大骂,曲老头一个劲说她是妖怪,被狱警警告。
江月宁听俞川说,曲母在父子俩入狱后就带着曲三妹小儿子回娘家了,娘家人打算把让她跟曲父离婚,嫁给村里一户养猪的屠夫。
对于曲家人三个入狱一个改嫁的结局,她很满意。
原主在这的仇人,就剩村支书一个了,等解决完他,自己就可以安心去海市,解决最大的仇人。
六月初,村长游街示众后被枪决,这次江月宁忙着学习没去看。
晚上下晚自习后,她在教室又刷了四十分钟题,才收拾好课桌关灯准备回宿舍睡觉。
路过教学楼下转角时,她听到隐隐约约的呜咽声。
深夜,只有惨白的弯月有点光,四处一望,一片漆黑,江月宁感觉自己的身体只有触觉和听觉在工作,眼前的事物都只有模糊不清的轮廓。
江月宁停下脚步,安慰自己是风声,做好心里建设后继续往前走。
骇人的哭声戛然而止。
江月宁感到一阵阵恐惧涌上心头,心里控制不住得把看过的恐怖片场景想了一遍,手脚发软,寒毛直竖。
她闭眼咬牙快步往前走,走到一棵树跟前时,突然踩到软绵绵的东西。
江月宁吓到失声,惊恐踉跄摔倒,手撑在一块温热的地方。
热,热的?
她这才大着胆子睁眼看。
手下按着的,似乎是人的腿?
她侧过头,就看到一张幽怨的脸离自己不到一拳距离。
对方似乎也没料到大晚上有人路过这里,还踩了自己一脚。
她定睛一看,不是王扬是谁。
松了口气,江月宁爬起来,拾起地上的课本道:“原来是你,吓我一跳。”
好一会,才听到王扬嗓音有些沙哑沉闷,他低着头说了句:“对不起。”
江月宁想起刚刚的呜咽声,明白他是为村长今天枪决而难过。
安慰对方吧,江月宁觉得没什么好安慰的,毕竟村长该死。
不安慰吧,她还怎么收买人心?
沉默了一会,江月宁想到自己兜里好像有同桌明妍给的三块水果糖。
她摸了摸兜,掏出来道:“手伸出来。”
王扬有些烦躁,不想让人看到他的狼狈,但想到她之前帮过自己,还是老实打开手掌。
江月宁摸索着把糖放他手心,淡淡道:“听说吃糖会促使人体分泌多巴胺,让人短暂忘记痛苦,如果难过就吃一颗,一颗还不行就两颗。”
顿了顿想到吃糖吃多也不好,好心补充道:“适量吃,吃多会变丑。”
说完她抱着书本离开,留下怔住的王扬。
看着她模糊的身影,王扬喉咙滚了一下,只觉得视线越来越模糊,直到一滴温热的水珠滴在手心的糖果上。
他下意识蜷缩手指,握住那三颗水果糖,又松开,一眨不眨看着它们。
好一会,他捻起一颗,剥开糖纸,缓缓放入口中。
是桃子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