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
春风习习透过雕花长窗,吹动红木桌上的洁白的宣纸,虽有可爱精致的白玉兔镇纸压着,但风儿仍旧不死心的撬起纸页的角,抚过笔墨纸砚,吹过珠帘玉幕,扫过粉彩黄花蝶纹玉壶春瓶,吻过瓶中的牡丹花瓣,吹开粉金纱帘,露出帐中女子的容颜。
那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不同于小家碧玉的清新,虽然闭着眼眸看不见那一汪秋波,但鸦羽般的睫毛下有一颗动人心魄的泪痣,传说泪痣是因为上一世受了太多情伤留下的印记,通过泪痣似乎能想象到那双桃花眼会有多么的魅色无疆。即使女子昏迷但仍能看出她的绝色,有着花团锦簇的热烈,若以花比之,不是茉莉不是莲花,最合适的便是牡丹,国色天香。
而此刻国色天香的女孩脖子上有一道可怖的红痕,脸色苍白,嘴唇浅淡的血色也显示着她的状况并不好。
等林旌睁开眼,入目是粉金色绮罗帷幔上面绣着春日图,看着这金碧辉煌的一切,闻着似有若无的中药味道,林旌思考这便是天堂吗,看着确实豪华,难道天堂也需要治病吗。
正在细细打量“天堂”之时,有一道年轻女声冲入耳朵,
“公主醒了,快来人去传太医!”
公主?这里是皇宫?我怎么会在这?林旌不免思量。
突然一阵眩晕,一堆不属于林旌的记忆进入脑海。让林旌继续昏了过去。
原来自己之所以在这不是因为林旌被救了或者上了天堂,而是身死魂未灭,寄托在了同时被刺客暗害的当朝嫡长公主霓旌身上。
或许老天看她可怜,让她深思魂穿重生一世竟然到了当朝最尊贵受宠的女儿身上。
林旌,霓旌。非常浅显易懂的差别,甚至有些高下立见。
沈慕歌是希望林旌能如旌旗卷舒一般自由徜徉,但她或许忘了,旌旗有旗杆,永远无法彻底的自由,这或许冥冥中暗示了林旌最终囿于宅院,困于一井的凄惨吧。
而霓旌,仙人以霓旌为裳,绝尘高贵;帝王以霓旌为仪仗,尊贵无双。
世人皆知,嫡长公主封号嘉宜,独得帝后恩宠,宣文帝甚至为嘉宜公主修建了常乐宫殿,雕梁画栋,恢弘气派却又不失精致,甚至连霓旌的胞弟太子霓昭都要眼红羡慕。
回想公主的一生,可以说受尽宠爱,公主天生貌美,悦帝后心,又是帝后第一个孩子,自小粉雕玉琢讨人喜爱,到了封号的年纪更是恨不得将世界一切好词来形容她,故赐号嘉宜。
回忆中有霓旌在帝后身边绕膝承欢,生病时帝后焦急无奈的面容,陪父皇下棋时耍的调皮心机,顽劣逃课时母后的严加管教,父皇的庇佑,胞弟的递来供作弊的课业。
但因自小被溺爱长大,性子难免骄纵霸道,甚至有些许不学无术,倚靠帝后宠爱与胞弟贤才庇身无忧无虑到二十芳华。
那个梦里,林旌得到了自己自幼缺少的一切,亲人的疼爱,富贵的生活,不会鄙夷欺凌的师友,梦境是那么美好,让林旌都不愿醒来。
不过公主是怎么遭受意外身死的呢?
林旌吸收着回忆,终于到了遇刺之前。
公主如往常一样,去拜见母后,却远远听到似有若无的争吵声,她心底一颤,屏退自己随身的宫女,为了躲开内侍通报,熟练踩着海棠树翻过墙,寝宫屏退了宫女,于是霓旌很顺利藏在殿柱后光明正大的偷听。
寝殿里竟然还有太子胞弟,在于父皇母后争吵,
“为何要将姐姐嫁去那等破落苦寒之地,鞑虏凶残,长姐如此娇贵,送去肯定受折磨,我不同意!”
“昭儿,休得对你父皇无理”母后说道。
“都什么时候了母后还在乎礼法,难道要活生生看姐姐去鞑虏和亲香消玉殒吗?”
“放肆,国家大事岂容你妄议决定,和亲之事若定下来,去和亲也是你长姐身为嫡长女的责任,这是她为黎民百姓该做的牺牲。”
霓旌虽在小事上顽劣不堪,但真遇到大事能够关乎百姓安康时,她却能够设身处地为国民考虑的,所以霓旌自情窦初开的少女年纪便知道,自己的婚姻是无法自己做主的,或者是为了牵制朝廷力量而嫁给权臣,或者是为了友好邻邦而去和亲避免杀戮与战争,护一方百姓安宁。
世人只知嘉宜公主尊贵无双,但鲜有同情她身为女子的浮萍命运,公主如今已到桃李年华,迟迟未嫁并非帝后宽容抚爱,而是公主的婚姻与国事挂钩,当下鞑虏压境,若无进展,公主将送去和亲的最佳人选。
想到这里,霓旌苦笑一下,骨子里的皇家血脉与责任阻止了她去为自己未来的自由去争论去辩驳。她转身,将殿内的争吵抛诸脑后,回到常乐宫呆呆的等待命运的安排。
处于回忆中的林旌也感到了心痛,这心痛不属于自己,而是身体的主人的本能,甚至能在回忆里有具体的迷蒙的男子身影,只是那段回忆埋得很深,这具身体的主人选择了刻意回避,林旌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能记起,看来公主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为了天下责任牺牲掉自己的爱情,心里也是充满难言的苦楚。
后来,则是夜深人静时,有刺客闯进常乐宫,刺客目的就是为了杀掉公主,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