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周围遮天蔽日的树冠迅速消退,变成了空荡荡的一片空白。
空白的空间里,只剩下了他自己刚刚在身后掩上的那一扇门。
“在过去的一分钟里,我全部的一千个房间当中迎来了同一个客人。”
四面八方响起了声音:“一开始我还以为这是某种新型的术式,但仔细判断之后我发现,你身上并不存在咒术师的那种咒力。”
“说出你的问题,非术师的时间旅行者。”
远山凑四下张望了一番,无法从声音判断对方的位置。周围白晃晃的空间亮得刺眼,自己的脚下甚至没有影子,根本无法判断光从哪个角度照射过来。这种感受就像是自己被扔进了某种全息VR游戏里,而游戏的设计者甚至忘记了给每一个玩家物理建模设置阴影参数。
长时间待在这种地方的话,远山凑甚至怀疑自己会患雪盲症。
但这种心中的吐槽并没有影响他的大脑思维速度,他几乎没有停顿,就问出了自己仔细斟酌的问题:“有没有一种术式,能够依靠给别人额头上刻下缝合线的形式实现对他人的精神控制?”
“……”
天元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竟然已经追查到这一步了吗?”
周围的空气浮动了一下,随后,远山凑感受到某个看不见的身影一步一步走到了自己的身边。这种感受十分奇怪,仿佛活生生踏进了恐怖片的片场,可对方似乎又对他并无威胁,只不过从无形当中凝聚出了他看不见的实体。
这一次声音的来源从四面八方汇拢到了他的面前。
“比起咒术师,现在我的状态更加接近咒灵,你「看不见」也不算很奇怪——要是一起来的人里面有个咒术师的话,估计也会被我的模样惊吓到吧。”
天元的声音从他的一侧响起:“能详细说说看吗?你所知道的、有关缝合线的事。”
这就是很长很长的故事了。
远山凑干脆原地坐下,两眼只看着自己的手掌和膝盖——长时间注视着大片没有目标的纯白色甚至有可能会导致失明——这种对着空气讲话的状态难免让人觉得古怪,但他确信的确有个自己所看不到的存在正待在他的旁边聆听即将出口的故事。
“三年前,我刚刚考上东电大,为了和朋友攒钱参与了一个机器人足球赛的设计比赛。”
他说:“这些内容和咒术师毫无关系,完全是一些非术师学生的自娱自乐……一切就从这里开始。”
机器当中反复出现的故障。
从故障当中做出的猜测。
拥有咒灵操术的少年,以及他们和彼岸之间不断拉近的距离。
再之后是诅咒师的论坛,以及2036年传来的预警。
“如果不做出改变的话,世界大概会在十一年之后被卷入灾难。”
远山凑说:“我对咒术师了解不多,但在这段时间的调查里也多多少少有了些猜测……我想请问,Kenjyaku这个发音有什么含义?”
他的身边传来了轻飘飘的鼓掌声。
“令人惊叹。”
天元说:“甚至远超我的想象——在这过去的千年当中,不乏有非术师了解到咒术师的世界,可他们要么像是盘星教那样极端崇拜,要么因为恐惧而生出吞噬自己的咒灵,像你这样的非术师……我确实是第一次见到。”
“其实也不是很罕见啦,像我这样的人还有十一个。”
远山凑笑了一下。
皮了一下以后,对方开始解答这个听起来有些古怪的网名。
「羂(けん)索(じゃく)」
地面浮现起白色的沙砾,沙子当中一笔一画地写下了这个对远山凑而言倘若没标平假名的话念都念不出来的名字。
远山凑:“……”
他的汉字水平自从高中结束之后就没有再提升过了:“这是那个人的名字吗?”
“是假名。”
天元说:“你的咒术师朋友里也有那种用假名生活的人吧?就是类似的情况。”
按照对方的说法,名为羂索的咒术师在千年之前就已经存在。对方拥有能够抛弃身体寄生在其他人身上的术式,依靠这种术式甚至能够夺取被寄生者原本的能力——比如加茂宪伦的赤血操术,以及夏油杰的咒灵操术。
“你说羂索在未来能够使用咒灵操术对吧?那一定就是之前被指定将星浆体带来的小子……看来那件事也有你插手啊。”
“就算我什么都不做结果也是一样的。”
远山凑说:“原本的世界里,天内理子会被伏黑甚尔直接击杀,同化同样没有办法顺利进行,结局不会发生什么改变——世界线会自动收束,只要不做出颠覆整个世界的关键决策,就会向着近似的方向自动调整。”
天元的同化显然就是这种影响世界走向的关键节点,就算在那个时刻他没有出手救下天内理子,也一定会有什么“别的意外”恰巧发生,让同化无法顺利进行。
“世界线的收束吗?”
对方重复了一遍他的说法:“这倒是个有趣的说辞……在咒术师这一边,我们一般称呼这种情况为命运。”
对方似乎对这些能够窥探未来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