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去,走到爷爷身边,“圣火教主是怎么回事?她近日里好像很爱往明德堂跑……是太子的意思?”
“……是她本人的意思。”镜红尘只是说,“下次碰见圣火教主,你该先向她见礼。”
他也不知道他这孙男往没往心里去。红尘家族的继承人,他心高气傲,也确实有如此资本,王公贵族王女皇孙都不放在眼里,遑论一个神秘的怪人。
但祝令仪必须被全天下人放在眼里,即便她没有高贵出身、没有血统家族。
因为她足够强大,强大到以一己之力就能结束战争,强大到她的宗教和爪牙遍布整片大陆——强大到她是现存唯一的人间之神、日月帝国的定海神针。
祝令仪才不惜得知道镜红尘和他孙子说什么悄悄话呢,她当然有能力得知他们在议论什么——她只是没有兴趣。就像镜红尘说的那样,她的爪牙确实遍布大陆,想听一段悄悄话也不在话下。
她近日不太想往明德堂跑了,除了要偶尔在太男徐天然那儿吐出一些计谋,此间事了,她预备去一趟星罗帝国。
诞生在那里的命运之子……她虽然看得清他这一生的轨迹和动向,但这还是她第一次真正见证命运之子的诞生。
先神代和神代的命运之子诞生时,她都还没有出生。这是第一次,她历经了漫长的岁月,有了足够的年纪,终于以旁观者的角度俯瞰命运的诞生。
祝令仪先去东宫看了眼装瘸子的徐天然,橘子姑娘半跪在他身边侍奉那两条“残腿”,眼睫毛低垂就显得愈发柔顺,也愈使那些野心隐晦。但圣火教主的六眼隔着面纱依旧运转如初,她不会看不到她那些细微的神情。
除了野心抱负、除了深仇大恨,也再少有别的东西能让一个女人向一个男人委身低头。徐天然这是养虎为患,不过她不打算提醒,且看他如何琢磨自己的成败。
他真是愚蠢。晓得橘子对他而言有利用价值,晓得她是可用之人,反过来却不能明白,他于橘子,也同样是一把可被驯化的滚烫刀剑,她可……借刀杀人。
简单和徐天然交代了两句,祝令仪就预备打道回府了。她根本没想着要在去星罗帝国之前跟徐天然告假,莫说是去一趟星罗了,便是她打算立刻叛变去星罗帝国做皇室客卿,徐天然又能奈她何呢?日月帝国又能奈她何呢?
过几日整装待发,祝令仪就这样即将踏上前往星罗帝国的路。她并不具备与空间相关的魂技,不能随手撕裂空间、瞬间移动,但以她的修为,其实在几个飞身之间就能到达目的地。而她说过,她这一生总是太过无聊,活到这种地步,就连蹉跎都成了一种乐趣。
她打算以步履、以车马慢行。
临行前又见到一次镜红尘,她其实没料想到他还有那几分薄面能出现在她面前。不是说男人最要面子、最爱惜那张脸?当日她们可说是不欢而散,又或者说,是祝令仪单方面失了兴致拂袖而去,她这几天没怎么观测未来,也不屑于去用未来视看这样一点小事,因此也确实没料到镜红尘会来。
城门口边境外,他见雪发女子披着深色的薄长袍,琼云叠鬓,眉睫低垂,恍惚称眉间雪。圣火教主没有带面纱,或许是觉那样在外招摇、行动不便。这世上也确实没有多少人见过她真容,连张画像都少有。
“冕下……”漫天因她而起的风雪里,他沉下嗓音,低低地叫她。
她只看了他一眼,甚至都懒得移开视线,喉咙声气里带一点懒,从鼻腔里挤出一个应答的音节就算回应,“明德堂主。”
“冕下今日便要启程么?”镜红尘问她。
祝令仪胡乱点了两下头,没仔细听他在说什么,脑子里在想三件事,一是星罗帝国有什么特产,二是星罗帝国的圣火教分教经营如何,排在第三的才是命运之子的死生轮回。
却听见镜红尘道:“山高路远,江水迢递,镜某但愿冕下早归日月。”
怕她跑了吗?
祝令仪懒得想。
但她招手要他过来,他不明所以却还是靠近。银月做成的丝绢拂过他的脸。温热,纠缠,鼻息交错间,她的指腹像拨弄一片羽毛一样拂过他的眼睫。
冰雪雕刻而成的慈悲塑像,她冰封的唇角似乎出现裂痕。
她说:“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