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筝则暗劝自己不要多想,走到琴案前,心不在焉地练着那曲《梅花》。
刚刚过了辰时,浣纱快步走到她身边,略带紧张地叫了一声“小姐”,如筝刚刚沉下心练到佳处,手下没停,点头示意她接着说。
浣纱离近了几分:“小姐,前面来传信,说是侯爷让您到东书房议事。”
她一言出口,如筝心头巨震,手一抖,琴弦便“铮”地应声而断,把浣纱也吓了一大跳。
如筝站起身,勉强笑笑:“来人有没有说,父亲召我所为何事?”
浣纱摇摇头,如筝叹了口气:“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看着浣纱不解的眼神,她强自笑了一下:“罢了,给我梳妆吧。”
如筝简单地梳了装,带了帏帽,缓缓向东书房走去。
一路上,她暗自思忖:没想到自己对苏百川的冷淡并没有改变前世命运的走向,自己的策略是不是错了?她本以为像苏百川那样高傲的人,不会对一个屡次对自己表示出冷淡和回避的女子感兴趣,自己也尽量做到少在他面前露面,不过想想两家的关系,此事的确不是她们这些小儿女自己的心思能够左右的。
如今,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总之是绝不能再嫁入国公府!
她这样对自己斩钉截铁地说着,迈步走入了东书房大门。
一进东书房,便见定远侯林承恩端坐在书案后,手上拿着一本公文在看,如筝不由得暗叹:虽然自己这位父亲对儿女亲情狠心凉薄,于公务上到的确是位能臣,不然也不会青云直上,四十出头便坐到吏部尚书的位子。
这样想着,她忙摘下帷帽,小步走上前,恭恭敬敬地福□:“女儿见过父亲大人,父亲万福。”
林承恩抬头看了她一眼,放下手中公文:“嗯,近日可好。”
如筝知道他不过是随口一说,何曾真正关心自己冷暖,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恭顺喜悦:“是,一切都好,多谢父亲关心。”
林承恩打量了她几眼,沉声道:“听你母亲说,小库房已经交给你了?”
如筝心里一顿,他这一句话含着多层意思,却无疑是在敲打自己,她略思忖了一下,才缓缓说道:“是,是祖母和母亲说,想要让女儿也历练一二,故将小库房交给女儿打理了。”
她说的谦恭又滴水不漏,林侯却似乎并不满意,皱眉道:“既是你母亲属意交予你打理,你便用心管好把,不过切不可任意妄为。”
如筝知道他这是在提点自己不能私自动用崔氏的嫁妆,想想他居然不顾世家大族约定俗成的规矩,还在打自己母亲嫁妆的主意,心里又冷了几分,脸上却一片诚惶诚恐之色:“女儿谨遵父亲训示,女儿如今也只是开了库房打扫除虫,不敢妄动里面的东西,请父亲放心。”
林侯这才点点头哼了一声,又到:“只是洒扫,没有细细登记造册么?”
如筝心里一紧,知道这才是他真正想要说的,无非是薛氏又吹了什么枕边风,怕自己趁机讹诈她之类,当下福身说到:“是,女儿并未对小库房之物登记造册,女儿想着,母亲是最公正细致不过的,既然女儿是从母亲手里接过小库房,便也不必担心物品散失之类,只好好管理门禁,谨防走水便可,至于登记造册……不知父亲大人的意思是不是年深日久,怕下人们手脚不净,还是清点一下为好?”她几句撇清了自己,又将话头扔回给了林侯,抬头恭敬地看着他,果然见他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林承恩咳了一声,肃容到:“那倒不必,你自管好就是。”
如筝笑着应了,便垂首立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标准大家闺秀的样子。
林承恩打量了自家嫡长女几眼,仍是觉得她不如如婳美貌,那沉静端庄,胸有成竹的样子像极了自己的亡妻崔氏,便又添了几分不顺眼,当下心里叹了一声,还是开口道:
“刚刚国公府苏世子来访,对我说有意为他家嫡长子苏百川求娶你为妻,问我意下如何,我觉得这门亲事门当户对,甚为合宜,如今告诉你一声,你心里也有个数,不日,恐怕媒人便要上门了。”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听了他的话,如筝心里还是如同被冷箭刺中,不由得在袖里攥紧了双手,她施施然下拜,抬头直视着林侯:“不知此事,父亲与母亲商议了没有?”
林侯见她这样问,先是愣了一下,才到:“婚姻大事,我之后自然会同她商量,现下只是问问你的意思。”
如筝看着林侯十分端正,官威十足的脸庞,完全无法将他和“爹爹”一词联系起来,想想自己自儿时起,也的确没有叫过他爹爹,每每只是恭敬地行礼,恭敬地称他“父亲”。
她知道,若他真的将自己视为掌上明珠,按照大盛朝世家的惯例,只要自己说一个“不”字,他虽然失望却也必然会为自己推了这门亲事,至少也要好言相劝,但自己,又何尝会有这样的好命呢,他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只要于他仕途有利,莫说是国公府,就是远嫁边关,自己也不会有权利说一个“不”字的。
但能不能放在一边,如筝此时却不想继续逆来顺受,她福□,沉稳却坚定地说到:“这门亲事,女儿不愿,求父亲向苏府说明,请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