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早津川的机场时还不到正午,昨晚闹得很晚,早上又起得太早,飞机上不是什么好睡的地方,三个小孩在座位上东倒西歪了一路也没补够觉,此时全都有些困顿疲乏。
离出口还有一小段路,机场外的空地停满了车,满是走来走去的人影,脚下光洁的大理石地板反着光。
“谁来接咱们啊?”朝雾白夜打了个哈欠。
“好像……”明善弘道往茶色玻璃外看,企图透过屏障看到外面的人,但这道墙阻很好地隔着视线,于是他稍微动用灵力辨认了一下,“是你老爸亲自来了。”
不破染月闻言也朝着那边望了一眼,虽然只看到影影绰绰的色块在流动。
她其实有些好奇朝雾白夜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三兄妹里已经见过其中两个,都颇有名门风范也各有所长,但那两位比朝雾非鸣年岁小很多,是二十来岁的青年人。
一直以来,除了老爹偶尔调侃过几句,其他人口中甚少谈及朝雾非鸣本身如何,圈内人总是把他和家族、和整个驭灵界捆绑起来,而从这些话里她只能感知到一个世人眼中的符号,却不是一个真实的人。
“就该他亲自来。”朝雾白夜脸上扬起一个骄傲而满足的笑,脱离了小队伍向前跑去,迫不及待地要第一个见到父亲。
“地上滑,慢点!”明善纯冲着那个背影喊。
“你觉得阿纯像不像……”明善弘道俯身,悄悄在不破染月耳边小声说。
“大哥,老爹说你坏话。”她义正言辞。
“哎?我什么都没说!”男人马上抬头挺胸起来,脸上是正义凛然的表情。
明善纯回头看了两人一眼,无奈地笑着摇头。
机场外,那位声名显赫的朝雾家主已经等候多时了,这是唯一值得他亲自到场迎接的客人,哪怕下午就是仪式,哪怕已经有许多身份尊荣的客人在等着,他也要抽时间来。
远远地看见一个小孩朝这边跑来,朝雾非鸣张开双臂,给了来人一个结实的拥抱。
“长高了。”放开儿子,双手按到他的肩膀上,满意地拍了拍,“跟着老师学到很多吧,这大半年过得开心吗?”
“没有一天不开心。”朝雾白夜眼睛笑成一条缝,嘴角酒窝深陷。
“还要祝你生日快乐,又长大一岁,越来越像个男子汉了。礼物放在你房间了,回家拆开看。”
父子俩才说几句,就看到明善弘道牵着一个小女孩,身旁跟着明善纯,在远处招手。
“非鸣!”他牵着那个精致可爱的小女孩走过来,把她往身前一带,“这是白夜的父亲,你叫非鸣叔叔。”
女孩一点也不怯场,睁着大大的眼睛,笑意盈盈地礼貌问好。
早在去年冬天,明善弘道还在秋野府的时候,朝雾非鸣便听说了这小孩的事。电话里弘道说自己或许是遇到了消失百年的神血家族后裔,可那么多年过去,多少同胞已隐入阴影,如今活着的人中,没有一个是直接与那家人接触过的,即使他深知明善弘道的本事,朝雾非鸣的第一反应仍是友人的判断错了,这孩子更可能是其他四家遗落在外的血脉。
明善弘道很坚持,他说如果你当时在现场,或者以后见到这孩子,就一定会认同我的想法。找到不破染月的那片废墟,残留着浓郁的灵力波动,还有复杂而残破的结界保护着她——在与它接触的瞬间,时间的流速都在变慢。那种结界即使是明善弘道也没有听说过,但它隔开了漫天的风雪,护住了方圆几里内这块唯一干净完好的方寸空间。
时至今日,朝雾非鸣终于见到不破染月,他才懂了那通电话里弘道的意思。在锁灵印记霸道的控制下,她小小的身躯里仍有令人心惊的力量蛰伏着。这力量于对同样传承了那位神明鲜血的人来说,熟悉得仿若故人重逢。
年少在森叩进修时,他参拜过学院收藏的、曾属于最后那位女神的宝物。神的光辉早已从那物件上消散,但所有神血家族的后裔都说,从这件死物上感受到它的亲近之意,非鸣也不例外。不过或许是他天赋异禀,除了亲近之意以外,他还感觉到这东西四周的小小空间里,时间流速极慢,慢得它不知道转瞬间已是千年之后,还在固执地等着主人重新执起自己。
如果以后……宝物见到了这孩子,说不定真的会重新亮起。
“来,这是叔叔给你的见面礼。”朝雾非鸣拿出一块质感温润的纯黑色手牌,可以看到半透的外壳下流动的液体,仿佛有生命一般。他的嗓音格外好听,没有半分中年人的沙哑,威严却也温柔。
“谢谢非鸣叔叔。”不破染月接过来,这手牌在炎热的夏天摸起来却触手生凉。
“这是朝雾家的‘黑玉’,最顶级的驭灵宝物,可以让佩戴者蛇虫不侵,还能防毒。”
两个男人在前方并肩叙旧,换成明善纯牵着染月了,他小声解释着。
“也是身份象征哦。”朝雾白夜补充,“有了它,以后遇到任何事,全国所有朝雾家的产业都会为你敞开门、提供帮助的。”
不破染月把它装进随身的小包里,在包上还拍了拍:“我会收好的。”
一行人坐上迎接宾客专用的加长车,冷气扑面而来,原本发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