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段时日,卿舟雪鲜少去主峰练剑,而是与云舒尘朝夕相对,练一练剑,或者是偶尔过个几招。
她每日被藤蔓缠绕,破阵而出,如此反复,愈发熟稔,现下有了新的心得。
卿舟雪自己琢磨出一套剑技,空手凝刃,一剑划去,所指之处皆被坚实的冰霜覆盖,让所有草木失去再生之地,冻结一切生机。
云舒尘思忖一二,倒是觉得此招作为起手式是最好的。冰灵根于霜天雪地之中更为自如,她这一剑便可占尽“地利”。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卿舟雪现下尚达不到这等境界,不过霜寒一剑刺出,地上常如云雾翻涌,萦绕于周身,更似谪仙。
流云浮雪。
为了便于称呼,又兼师尊要她新写一本剑谱,卿舟雪取了这四个字,一并记在纸上。
努力了六七日,也只悟出这么一式起手。
无人开道,前路自己走来,每一步都不算容易。
她偶尔也会注意到一些招式,只不过怎么摆都连贯不起来,或是容易落入所学“太初七剑”的脉络之中,算不得新成一派。
云舒尘瞧徒儿苦思冥想许久,最终剑尖垂落,对着院中的老槐树发怔,半天也不动一下。
像是对着树面壁思过。
云舒尘轻敲指腹,一只以水为身躯的小山雀儿,扑打着透明的翅膀飞过去——毫不客气地站在徒儿头顶上,不轻不重地啄了一下。
卿舟雪这才回神,伸手把那只鸟拂去,小山雀顺着跳到她肩头,又飞起来,以湿润的鸟喙吻着她的侧脸。
很是淘气。
“想什么呢?”云舒尘抬手做了个收势,水做的鸟儿瞬间化去,滴滴答答地掉入地缝。
她手中拿着把木剑,也不知在比划些什么,见云舒尘来了,便转过身。
不知为何,徒儿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云舒尘总觉得她在欲言又止,便体贴道,“要说就说。”
“师尊会剑道吗。”
“这我无法助你,”她笑了笑,“半点都不会。”
“这样才好。”卿舟雪却松了口气,颇让云舒尘意外。她本以为卿舟雪想在此道上请教她,结果不是?
“听人言,教学相长也。”正说话时,卿舟雪却走到了她的身后,“师尊可否帮我个忙。”
“什么?”
徒儿让她拿着剑,然后稳稳地托起了她的手腕,“我不知自己用得如何,教人一遍,兴许能看出点不对来?”
倒是反客为主了。云舒尘未在这方面与她计较,反倒觉得颇为新鲜,她嗯了一声,“好。”
卿舟雪在师尊迈出第一步时,才深觉她真的半点不会,并未藏拙。这一步轻挪挪地无半点力,手也是由她带着才会动。
此刻树影婆娑,地面上光影点点,如浮动的碎金。云舒尘依着她走了几步,手一直抬着,卿舟雪时不时放开她观察一二。
“师尊,你的手……”卿舟雪瞅着那逐渐发颤的剑尖,“能不抖吗。”
“手酸。”
她蹙着眉,横她一眼,“可以了么?”
卿舟雪只好继而托着她的手腕,另一边则扶着她的腰,一面念着每一步要如何,以及为何要这般。
云舒尘并未细思,她知道这都是徒儿自言自语,本不是为了当真教会她。
于是她相当轻松,闭眼光品着她如清泉一般的嗓音自石上流过,泠泠动听。手上也无需使出任何气力,总之皆是卿儿带着她来。
不过仔细一想,确实令人啼笑皆非。几百年前被师尊迫着学剑不成,几百年后又被自己的徒儿再教了一遍。
她们俩身形相仿,这般姿势,倒很像卿舟雪将她圈在怀中。
一步,一动。
云舒尘踩着地上浮动的碎金,微风将两人的长发吹得交缠至一起,又随着剑招的一个旋身再度分离。
“腰……要挺直。”徒儿默默提醒道。
云舒尘走个几步就没了骨头,相当舒适地倚靠在她身上,闻言又懒洋洋道,“挺直了,可累。”
卿舟雪轻叹一口气,“当年祖师爷面前,师尊这般,大抵是要被罚——”
“嗯?”
“……没什么。”
云舒尘稍微侧过头去,莞尔道:“你多想了。这太初境虽为修仙所在,但到底讲些人情世故。”
卿舟雪愣然,“什么人情?”
她轻笑一声,“我与掌管祖师爷生杀大权的女人关系甚好。”
“这是何人?”
“我师娘。”
“……”
云舒尘又依着她走了几步,舞了几剑,身上微微发汗,确实有些累人,便略有抱怨道:“这一式,怎么这般长?”
“嗯?”听得徒弟诧异了一瞬,“可才一半不到。”
“师尊平日确实要多走动走动,对身子也好。”
她扶着她的腰,握住她的小臂,隔着几层衣料,却还是感觉她相当柔软,仿佛稍重的力都能催折了去。
“动得够多了。约莫每日都要从鹤衣峰去往主峰,再折个来回。”云舒尘对于动弹这种事情,心底没由来地抗拒。
“御风乘云,脚不沾地,这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