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
这两个字再度自卿舟雪耳中穿过,震得心中一动。她拿剑的手顿了一顿,而后僵住。
那日在宝珠的留影之中,她与年少时的云舒尘在酒楼吃饭。面前言笑晏晏的少女,也正是在听到身旁人谈到“徐家”之后,这才骤然色变。
她记住了师尊细微的神色变化,但在出来之后再问她,云舒尘只是很寻常地提了一下,说是以前会派一些年轻后生来太初境学习道法。
当真是如此么?
师尊与其的瓜葛显然不浅,至少不如她说的那般轻描淡写。
“你实则是姓徐?潜伏于此处,当是费了很多心思。”
卿舟雪的剑锋不动,“空口无凭。谁人信你?”
“是啊。”余英弯着眼睛,“……徐字失去众人为旁,便成了余。瑛失掉华贵之意,去其王字,便成了英。”
“现在是墙推众人倒。徐瑛二字,也伴着徐家当年的鼎盛一起过去了。”
徐瑛又咳出一口血,眼睛中似乎含了一层泪光,兴许是呛出来的。“我当年也和你一样,有着锦绣灿烂的前程,有师长好友……我很羡慕你。”
她的声音愈放愈轻,卿舟雪察觉到了她细微的动作,当即握住了徐瑛的手,她的手中捏着一个小铃铛,似乎虽时都要准备挤碎。
“那糕点……咳,玲珑子已经深入她骨髓,这法器被我催动法力一摇,到时候所有人都知晓,太初境里窝藏魔族,你觉得那时会怎么样?”
徐瑛的笑容,这不知是真是假的话,一时都围绕在她身旁。就像千百个铃铛作响,让卿舟雪头疼欲裂——
书架上缺失的魔族功法。
魔族将领看着故人的眼神。
师尊绕开了徐家的话头。
一个一个的片段闪过她的脑海,桩桩件件,竟然异常的清晰。卿舟雪莫名慌了一瞬,而后她冷静下来。
不管她的话是真是假,她更不能让她得逞。
徐瑛看着她逐渐冷淡的眼神,心中略有失望。
本以为她这个“师姐”心地纯正,只是遭人蒙蔽,临死之前的一番肺腑之言,能教她看清云舒尘那女人的真面目。
未曾想,无可救药。
徐瑛冷哼一声,将最后一份情分放了下来。
就在卿舟雪这一瞬走神之时,徐瑛拼尽全力挣了挣,突然一滚,拿着铃铛躲开卿舟雪的剑,再是几步,便破开门疾飞出去。
卿舟雪连忙跟上,踏着清霜剑,如一道寒芒,自房门中射出,追得很紧。
徐瑛飞至半空,不管不顾,似乎想要去主峰。
云舒尘此刻就在主峰,各宗长老皆在那处。
卿舟雪心里狠狠揪起,若她不能拦下这遭,莫论整个太初境的名声,师尊她……师尊……
她必须得拦下她。
她们二人的身影,一前一后,追得很紧,飘过演武场上空。卿舟雪见徐瑛已经迫近主峰,手中凝成一把冰剑,即朝她掷去。
徐瑛扭身躲开,虽然毫发无损,但这样一扰,她御风的速度慢了下来。
今日底下来人许多,有各宗各派的弟子,正在演武场上比试交流。他们仰头看去,还以为卿舟雪在和她的小师妹切磋,精彩万分,不由得纷纷围观了起来。
林寻真恰好在此处,她眯着眼睛看向半空,心中奇怪:卿舟雪的师妹,不是才入门没几年么?
高空之上,烈日高照。
卿舟雪一剑截去徐瑛的路,她悬浮于空中,雪白的衣摆被长风吹得猎猎作响。
手腕一转,剑花挽成,周遭冷意肃然。万千雪花将徐瑛牢牢围住,形成一道墙,让她冲不破这牢笼。
雪花虽柔,在疾速旋转时,亦比利剑更为坚韧。
但卿舟雪万万不曾想到,徐瑛现在已经心存死志,只求玉石共焚,她居然冲出了那片飞雪,浑身的衣裳被割得破破烂烂,脸上,胳膊上没有一处完好。
而她的右手里,还紧紧攥着铃铛。
卿舟雪猜测此等法器,需要挨近了用,但究竟是多近,她并无从得知。
总之近上一分,危险便大上一分。
她必须要快一些了。但是徐瑛已经完全不管自身,她只要一息尚存,便会如扑火的飞蛾一般,义无反顾地向前冲去。
徐瑛浴血冲出来时,底下的人目瞪口呆,一时纷纷愣住。议论声忽起:“这……卿师姐未免也太不手下留情了些。”
眼看着困不住她,卿舟雪再次费力追上去,两人宛若高空之上搏斗的鸟雀,斗得你死我活,最终卿舟雪隔空一剑刺破她的肩头,卡准了穴位,欲逼她松手。
徐瑛的手颤了颤,当鲜血淌下来时,她已经无力得快要握不住,身体也到了极限,随时都要跌落。
但她此刻却忽然笑了笑,这笑中包含着如愿以偿的美满。
现如今,应当是够近的了,足够为父兄报仇雪恨。今日各大宗门的人皆来此处,正好是天赐良机。
徐瑛转过身子,一道符文忽然自胸口显现,燃烧至尽之时化作一道长风,将卿舟雪吹离了几丈远,这是她最后和她拉开距离的底牌,自然也要用到刀刃上。
她正准备毫不犹豫地,将仅存的灵力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