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回北源山。”声音在心中响起:“漏口在那一处。现在一时难以堵上,至少也得挡住他们。”
卿舟雪将那页纸张收起。
她于心底淡淡答道:“知道了。闭嘴。”
卿舟雪掐了个诀,瞬息之间,又回到了原处。
云舒尘与诸位魔女站在北源山巅,一脸凝重地望着天穹。
漏口之处,金光如悬练一样垂在天地之间。像是有人在上头松了卷宗的一侧,徐徐向下铺展开。
卿舟雪往远方眺望了一眼,她神色愈发凝重。
只见那云层裂开,其中一片混沌,像是随时都要吞吐出什么东西来。
“走。”
云舒尘转过头来,看着清霜剑再一次出了鞘。
一只手握紧了寒凉如玉的剑柄。
但是那只手上又覆了另一只手,将其摁了下来。
云舒尘摁着她的手背,蹙眉道:“你想干什么?”
卿舟雪沉默片刻,她将腰间的掌门令牌解下,又将云舒尘的手心掰开,放在其中。
“师尊,回太初境,那里离北源山尚远。”
梵音扭头望着北源山以北的一带地界,经年不熄的地火在此刻喷涌了一瞬,而后暗淡了很多,像是风中摇曳的残烛。
她心中一凉,往后退了小半步,对云舒尘说:“怎会如此?”
她们为何信仰大地之母——因为力量的源泉来自地火。
久而久之,就有了这个传说。
在这片土地底下灼烧了亿万千年的火焰所蕴含的精粹,是与修仙者的灵脉一样重要的东西。
“当时和你讲过,你偏不信。”云舒尘凉凉道:“整个九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为何下令不杀那些修道人,你现在懂得也不晚。”
梵音噎了一嘴,只好抿起嘴唇。
云舒尘在说话时,目光一直未曾离开过卿舟雪的脸,她问道:
“你想一个人上前迎战?”
卿舟雪负剑而立,眼底并无波澜,只道:“不知他们实力如何,先试一试深浅。”
梵音很快镇定下来,她眼珠微微一挪,在她们二人之间扫了一眼,便拉着云舒尘道:“姨母,既然如此,你拿着掌门令,我们一齐往南迁。”
云舒尘攥紧了卿舟雪的手。
卿舟雪盯着天边,她能感觉到那处的灵力波动得越来越厉害。像是一张薄膜撑到了极致,马上就要破裂。
再不走就有危险。
她将她的手一点点松开,冷声道:“快走。”
当那只手将要从手心中滑脱时,只有冷冰冰的掌门令牌握在手心,硌得生疼。
云舒尘却先一步甩开了她,力度之大,险些将卿舟雪的剑穗打飞,衣袖在风中飘了起来。
“你最好活着回来。”
她看了她一眼,扭头便走,毫无留恋。
云舒尘攥紧了掌门令牌,侧头对梵音讲了一些什么。
围拢在梵音后头的魔女跟随着她们而去,走得悄无声息,不过多时,北源山又恢复了一片清寂。
卿舟雪站在山巅,雪地上散着些凌乱的脚印。
此时不再有人,只有一把剑陪着她。
她没有回头,一个人杵着剑,孤零零地站在余晖之中。
星星点点的雪花,如柳絮一般吹拂过她的乌发,直至发梢落了个雪白。
最后将她身后的脚印也盖去,整个世界,群山之巅,仿佛只有她一人独在。
*
一路上,云舒尘面色不怎么好,她没有御云,而是聚云成龙,宛若一尾浮在天空上的巨舟,载着跟随在左右的部下们,在风中迅速穿行。
“大人,我们要向着太初境那边去么。”
一只鸦雀跳到她手指上,乖顺地收拢了翅膀。
“嗯。”云舒尘答道:“这几日先将重心往南转。余下也尽快迁过来,绕开北源山那处,莫要高调。”
鸦雀被梵音拿过去,揉了揉脑袋,往外头一甩。它振翅向远方飞去,很快消失在众人视线内。
“姨母,我们过来,仙宗的人不会如坐针毡么。”梵音眯着眼笑了笑,到了如今这关头,忧心也没有什么用处,不若淡定一些。
至少还能拉着仙宗的人下水呢。
一道沉稳的女声开口:“倘若真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仙魔之别,也没那么大。”
郁离侧过半边脸,看向云舒尘。
云舒尘没有吭声,她御云愈发快速。郁离蹙了下眉,她敏锐地发现了一丝不对:“……你待会还是打算回头去找她么?”
“先到再说。”
云舒尘打断她。
云气聚成的龙身向下钻去,太初境的一角浮现在众人眼前。
太初境的结界,云舒尘太过熟悉,几乎没费什么力就在上面开了道口子,待到龙身窜过,又重新放了下来。
阮明珠和林寻真今日在主峰巡视,感觉到不对劲。她头上飞着的两只金雕也变得不安起来,急切地寻找地方下降。
阮明珠对着鸟影逃离的方向看去,浓郁的魔气自远方压了过来。
她心中警铃大震,连忙喝住身后的几个师弟师妹。又如云雀一般纵身飞起,立马跃上了钟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