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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节
陈志军有些吃不消了。虽然他在红军团是能排上前几名的兵王,团、师、卫戍区组织的历次大比武也参加过。但那都是些共同课目,跑五公里已经算是最消耗体力的课目了。那像选训队,一个早上光全副武装越野跑就进行了20公里,像这样超极限、超体能的训练他还是第一次参加。
他盼望着早饭后的训练会轻松一些,破了他的希望。他感觉自己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就像负重到极点的骆驼,不知哪里飘来一根稻草就会压断他的脊梁。
陈志军心里慌恐不安,他知道被压垮后的结果只有一个,就是被送回老部队,这等于把他送回祖祖辈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轮回中去。这是让陈志军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他看够了家乡的贫穷、落后。当兵后他知道了什么叫做繁华,什么叫做灯红酒绿,什么叫做生活。面对巨大的反差,他知道自己即使回到家乡,心也留在城市。人都会相望过上好生活,他也一样。
陈志军当兵后才走出他的家乡,在此之前最远的旅行就是去比北京郊区某些村子还要落后的县城赶集。所以他和大多数从没有走出家门的农村籍士兵一样,与城镇籍士兵比起来显得木纳、迟钝。还有突然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面对众多的陌生面孔,显露出来的慌恐不安。初到部队的陈志军并不出众,属于老实憨厚的那一群。
陈志军的转变缘于一次出公差,那次是一位军官的家属随军来队,他和几名新兵在一名班长的带领下,去丰台车站把托运来的瓶瓶罐罐拉回部队。一路上,陈志军看傻了眼,原来楼房可以这么高,马路可以这么宽,汽车可以这么多,和画里面一样穿戴的漂亮姑娘也可以比比皆是。班长看出他的激动,随口问:“感觉怎么样?”当时还是个新兵的陈志军木纳的说:“好!大!”再后来,班长带着陈志军外出,看了**逛了公园,又随口问:感觉怎么样?
“俺不想走了!”陈志军的回答让他的班长笑喷了,其实这是陈志军的真心话。
陈志军成长的历程说起来还有几分悲壮的色彩。他不机灵也没有城镇兵那些花花肠子,唯一可以让他留下的资本,就是他能吃苦耐劳。卫戍区部队都是窗口单位,经常要与上级首长接触,所以对军人形象方面要求很严。陈志军为了让他那两条有些罗圈的双腿,能紧紧的靠在一起,睡觉的时侯用背包带死死的缠住双腿。兵们都说这种办法没有用,但是最后他的两条小腿能夹住一片树叶。陈志军为此付出的代价是在两个月内没有睡好觉,夜夜都会被疼醒。但陈志军不在乎,疼醒了他就早起抱着扫帚打扫卫生。从那以后,陈志军养成了早起的习惯,兵们几乎每次都是在他哗哗的扫地声中醒来。操场上,陈志军不是在训练他是在以死相拼,他知道要想在一个团几千号人中崭露头角,只有拼死训练。先天条件不足的原因,别的兵三四遍就能练熟的动作,他往往要练上十几遍才能掌握。但陈志军的练习往往是以几十遍、几百遍为单位的。这样整整过去一年,陈志军的单兵素质虽然在红一连拔尖,但他没有如愿以偿的当上班长连副班长也没有他的份儿。这一切还是源于他的木纳,当班长不但单兵素质要好还要会管理、会教练、会说,陈志军不行,他是茶壶里的饺子-有嘴倒不出来。
陈志军心里有气、不服,那几个和他同年入伍的城镇兵,单兵素质还比不上他。但都去了教导队而且回来后都当上了班长、副班长,其中一个竟然当上了他的副班长,他更是不服气!他认为城镇兵都是些能说不能干的家伙,日常工作中看不到他们出大力、流大汗,操场上更是叫苦叫累,他们能当上班长全是因为他们的嘴好能说会道,会耍小心眼,会给领导打进步,而这几项正是他不擅长的。陈志军虽然心里不服气但并没有表现出来,照常严格要求自己,照常在操场上玩命,照常打水、扫地、帮战友们洗衣服。痛定思痛,静下来的时侯,他注意观察城镇兵的言行举止,学着他们的样子早晚刷牙、便后洗手、勤换内衣、天天换袜子,而在这之前,他是一个星期才换一次袜子、内衣。他还背教材、学朗诵,没事的时侯也^^、读报纸。营、连里举办个什么活动他也积极参加,虽然经常是唱歌没人听;讲笑话没人笑,但他混了个脸熟。时间长了,干部们都习惯在什么活动开始之前,让陈志军指挥兵们唱个歌什么的。
半年的时间,陈志军变的爱干净、懂礼貌、能说会道,不但在半年考核中一鸣惊人的为红一连扛回四个单项第一,而且还如愿以偿的当上了班长。陈志军并没有沾沾自喜,认为这不过是刚迈出了“万里长征”的一小步,距离他转志愿兵留在部队的目标还远着呢,所以他像要求新兵一样的严格要求自己。
当班长对陈志军来说是个挑战,这意味着不但他自己要做好,而且还要带着班里的八名战士一起做好。可兵们并不都想留在北京,各有各的想法,不少城镇兵还是抱着“曲线就业”的想法来当兵的,所以偷个懒,数天数混日子的不是少数。陈志军应对的方法只有一条“硬碰硬”,他做到的要求兵们也必须做到,他怎么样兵们也要怎么样。那些只想混日子的兵们那吃他这一套,有的还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