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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仇……吗？一里凝望着他还在涌出的鲜血，久久地沉默了会。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动作缓慢地拿起一卷放在右手边的置物架上的纱布开始走近琴酒。
对方仍旧冷着脸立在原地，面对着她的逐渐接近，皱起的眉下那双冰冷的眼眸平淡而略含审视。
而一里浑然不在意这种打量，直接把手上的纱布递向了他。尽管她努力保持了镇定，却还是在和这个男人距离很近的时候下意识地抖动了几下手指，手上的纱布也险些滑落。
说不上现在跳动得过分急促的心是由于虚假的谎言，还是本来抗拒而逃避的性格，她的声音又开始颤抖起来。
“我没有……其它的意思。只是……是的，只是想着一个人的时候会尤其的艰难。如果有别人帮忙的话——”
刚才的嘲弄是真实的，现在下意识表现出的担心也是真实的。她，并不是纯粹的黑——这点琴酒早就明白了。
但是——正因为如此——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无论你是谁……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会把你拉入沼泽……我要亲手杀了……亲手杀了……]
梦境里的话于一瞬间在脑海中重现，那是过去的他，也是与此时琴酒相差无几的意志与心情。
一里波知，如果没有那位先生的嘱咐，如果没有这次卡慕近乎巧合般的插手，我绝对会亲手杀了你！
黑色和白色的碰撞，有一方注定会被染成对方的颜色，无法做到的话，那便是注定的死亡结局。琴酒已经见证过太多类似的存在，他并不觉得面前的小鬼会成为特例。
他也不需要这种来自从未见过真正意义上杀戮的山羊的怜悯与掺了恨意的担心。
没有回答她的意思，男人的视线再次扫了一圈并无异常的客厅，径直抬起步子朝前走去，苍白的脸上似乎也恢复了一里熟悉的冷酷与阴鸷。在经过她的时候，他突然停下，带着几分抵触与嘲讽地看了眼她手中的纱布，语气不明。
“如果你期待着组织里的人可以互相帮忙包扎伤口，那还真是天真到可怜的想法。小鬼，这是你最后的一次好运了，如果美国的任务中你有任何一点可疑的表现，我不会对你心慈手软！”
最后一句是几乎擦着她的头发丝发出的狠戾警告。
一里垂下了眸，手中的纱布在此刻被攥得很紧，她明白自己或许彻底搞砸了某件事，也明白是卡慕的那则电话救下了自己。
卡慕……也就是秋濑，他到底在背后做了怎样的事？
[在你从美国回来之前……我会给你做下的这件事收尾。但是……别再有下次了。]
我做下的事……秋濑，你究竟知道了几件事？
不久前和波本的那则电话内容又浮现在颇为混乱的脑海中。一里基本上已经确定了是秋濑动的手，只是与她即将采取计划与行动的时间点巧合撞上，他的举动就显得不太正常。
他是发现了什么吧……所以才彻底为皮斯克解决吞口这个隐患，也是防止自己再次做下妨碍组织计划的其它事。
隐隐约约全部明白过来的一里彻底松开了手上的纱布，她愣怔地望着现在还算干净的手，对于琴酒再三提及的美国之行莫名陷入了夹杂着深深恐惧的逃避心理。
下个月的话——那个男人是认真的，如果我不动手做下和他们一样的恶行——我的结局会怎么样？
呼吸也在一瞬间被打乱，还存在着过分天真与正义的孩子步伐不稳地踉跄了几下，险险扶住了面前的矮桌，手指颤抖的幅度却在扩大。
唯独杀人这件事……仅仅是想象……她都有非常作呕的感觉。因为不想失去，不想再失去温暖而重要的人，每一次的看见与梦境里相同的血渍与苍白的脸，她都会下意识地进入类似应激的反应。或许……之前每一次射击时那种不像自己的麻木与冷静姿态也是。那也是自己，只不过是非正常的一面。
颤抖的手握住了冰冷的马克杯边缘，先前为那男人准备的热水的温度已经流失，而她却狠狠地将其一股脑全倒进干涩难忍的喉部，仍由那份冷热不均的些微刺痛感来唤醒自己即将远去的理性与平静。
又是一次深呼吸，比起反应不及时的后怕与悔悟，一里心里留下的还是对于即将来临的任务的逃避。
她缓缓阖上了眼，暂且打算将心情调整至可以出发去学校的状态，口袋里的黑色外壳手机却又传来新的简讯通知。
只不过——这次却是作为波本的他发来的。
[今晚有加长时间的训练与测试，我会来接你。]
十一月九日 星期四
上午八点，当一里急匆匆地赶至学校门口时，因为先前的状态太过糟糕了一些，又因为急促而慌张的心情，在不慎被路边的一颗石子可笑地绊倒——也是即将摔倒之际，有一只略显冰冷的手稳稳地扶住了她。继而是温和而体贴的熟悉嗓音。
“一里同学，你没事吧？”
“不，我——”
抬起头而猛地僵住的表情，她很难继续说下去。而对方却仍保持着微笑，右手微微用力，帮她彻底稳住了站立的姿势。一袋菠萝面包也顺势递到了她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