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氤氲的客栈上房，颜苒投身至温热的水里，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顾明谨穿着层里衣，袖子刷得很高，搬了个矮塌坐在她身后，拿着胰子为她一寸寸揉洗乌黑的长发。
“用点力，好多灰的。”颜苒没敢提自己去火场救王兴的事，怕他生气。
“是。”顾明谨十分好说话地应了，随即加大了力道，还问她是否合适。
“重些，轻些，嗯，就这样。”颜苒也是个蹬鼻子上脸的主，一旦过了自己心里那坎，便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伺候。
顾明谨也由她折腾，眼里始终盈着笑意，时不时在她额上吻一下。
“我允许你亲了吗？”第五次偷香时，颜苒抵住他的唇，故作凶狠：
“快些洗，等下水凉了！”
“不耽搁。”他亲吻她手指，手上动作也不停，搓起来越来越多的沫子。
“顾明谨，你脑子里都是些什么？”颜苒抽回手，泼了他一脸水。
“你以为是什么，就是什么。”搓完头发，他给她加了些热水，让她仰靠在浴桶边，拿起勺子给她冲头。
水声哗啦啦的，引人诸多遐想，她仰着头看他，笑道：
“人不可貌相呀，上辈子成了婚你能端着三年，这辈子没成婚你却满脑子坏事，这就是所谓的家花没有野花香吗？”
顾明谨屈指轻弹她的额头：“你也知晓上辈子让我素了三年？这辈子撩拨完便跑了，你真当哥哥是和尚不成？”
颜苒神色微变，等他冲完头，又用巾子绞了遍头发，给她包好时，终是忍不住了，转了个身看向他，沉着脸问道：
“只素了三年吗？我一死你就续弦了？可你上次不是说，只有我一个的吗？”
“我没续弦，我只有你一个。”他默了默，笑道：
“我换个说法，你让我素过一辈子了。”
颜苒心情好了些：“一辈子都素了，如今又急什么？”
“以前没沾过，如今沾了，便总想着。”看着颜苒雪白的皮肤，他的呼吸重了几分，朝她迫近了几分，笑道：
“我也出了一身汗，不如一同洗吧。”
颜苒神情慌乱，用胳膊挡住自己，防备地朝后退：“不要，你说了要听我的！”
水上未撒花瓣，她这么一退，能看到的反而更多，顾明谨眼神微暗，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为她放好衣服擦身的布。
“我听你的，你别怕，我回避就是了。”说罢，他便起身走到了雾气之外，全然一副正人君子做派。
颜苒愣了愣，水声轻响，又扒到浴桶边去看他的背影，想起那日醒来时场景，不由得怀疑起什么。
他，是不是不行？
颜苒越想越有道理，虽说顾明谨身材极好，宽肩窄臀，肌肉分明的，但是面相俊美，带着一丝阴柔，有时看着略显女气。
听闻他在云州征战时，会戴着青面獠牙的面具，以此震慑敌人。
颜苒这厢百转千回，想着无论顾明谨身体如何，她都要帮他直视缺陷，并寻求解决的办法。
她们认识的医者那么多，王兴、皇叔、张素芫，还有今日见到的老者，应当都能帮助顾明谨。
实在不行，即使要麻烦爹爹，她也要把传闻中的冀州神医闵善找出来。
她的心里有些内疚，顾明谨一定为此事深感自卑，可她却毫无所觉，还不断推开他，惹他伤心。
他并不知道自己不记得那晚的事，她每次嫌他时，他会不会都觉得是因为自己的病？
颜苒越想越悲，她本就不是寻常女子，也不会再想着嫁给除他之外的人，有什么不能顺着他的呢？
“顾明谨。”她鼓足勇气，朝那雾气氤氲外，喊他的名字。
如同一块石头投入了湖里，没有丝毫回应。
她不敢太大声音，怕被外面的人听见，只能伸手去拿擦身体的布，展开裹住自己，赤足去寻他。
“顾明谨，你在做什么？”颜苒走出那片雾气，远远地看着顾明谨蹲在门边，手上抱着一个瓷瓶，瓶口顶着门。
对方没有回应她，而是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过来。
颜苒明白这是出事了，只得暂时作罢，站在原地等他。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颜苒脚都站凉了，他才将瓷瓶翻转过来，迅速反扣在地上。
颜苒这才敢过去，清楚瞧见那门缝之中，插着一根燃灭的香。
顾明谨对她做个噤声的手势，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到了床边，那是房内离这道门最远的位置。
“不会被发现吗？”颜苒小声道。
他摇了摇头：“那人插了香便走开了一段，应该是怕误吸，所以没有发现我。”
“幸好你做了部署，否则咱们就得中招了。”颜苒决定多夸夸他，让他更自信些。
顾明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给王兴用的，应当对身体无害。”
颜苒讶道：“对身体无害的毒香，能有什么作用？”
“明日是王家先家主的忌日，此处是去祖坟的必经之地。”他看着她，勾起唇角：
“苒苒猜一猜，明日会有多少人‘顺便’来接王兴。”
颜苒懵懂地眨眨眼：“那是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