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非我一个人不可。”灵昭走过去,握住她的手,笑道,“既然如此,师寻,你便护送这些轿夫们回镇吧,前面的路由我一个人走就是。”
师寻不同意:“院主,这里头的人目前还不知深浅。他既然能搞出来穷奇邪咒这种早已被禁的鬼东西,又随便破了我的结界,难保修为不在你我之下。”
“但若真想对我出手,也不必弄这些花招掩人耳目了。”灵昭斟酌片刻,“千方百计要我去钟家老宅,目的也和钟、顾两家那桩案子有关联,说到底是想翻案而已。既如此,他们是不会伤我的。”
师寻纠结片刻,一咬牙道:“那好吧!你注意安全,遇到危险记得给我发信号!我先走一步!”
果然如那几名轿夫所说,这下山的路弯绕曲折,仿佛没个尽头。师寻眼中看得清楚,总共七道阵法将这片雪林层层包围,但出手撤阵却难上青天。她边带领众轿夫绕路边心中暗骂:这是要将人活活困死在这百步之内!
绕过一株古木,转念一想:何不趁此机会,想办法将阵法收为己用,以后鉴心院后山也算多了一层围困之术?
念头方起,立刻着手收阵。
而另一端,易晓晓乘坐的那顶红轿再次现出,她笑道:“这么轻易便把得力助手分散出去了,不怕我对你们分而杀之?”
“杀我有可能,杀师寻,你们还不敢。”
“哦?”
灵昭耐心解释道:“师寻手里那把剑,本名天罚,如今叫三途,乃是三仙台首代掌门玄悟祖师飞升之际所用佩剑,后传给鉴心院首位院主,如今到师寻手中,已是第七次易主。迄今为止,这把剑剑下亡魂共九百八十一,皆是顶天修为之人。师寻自十六岁那年接剑成为二院主,至今无一败绩。你们若想对她动手,只能说明一点:你们当中,有人活得不耐烦了。”
易晓晓唇角笑容僵硬了一瞬:“她这么厉害,还给你做了个二院主,那你这名院主岂不是更厉害?你手里那把剑叫什么,我瞧着比三途还好看些。”
灵昭笑道:“无名之剑,不足挂齿。”
“不告诉我我也知晓。鉴心院院主所用佩剑名为‘问罪’。至于多厉害嘛,倒没听说过。”
转而笑道:“不过,越是名气大的物件,越容易名不副实。反倒是没怎么有名气的,易出极品。因为归根结底是人使剑,而非剑使人,倘若剑有名而人无名,便极有可能是人修为不深,佩剑喧宾夺主。你的剑不出名,说不定是因为人太厉害了。”
灵昭一边随口应着,一边飞快思索。这易晓晓看似漫不经心地与她对谈,实则每一句话都在试探。好生奇怪,先前师寻点她穴道之时,十分肯定易晓晓只是一身凡骨,并无灵力。然而此刻看来,却好似她故意掩盖自己身有修为的事实,且她对于玄门中修行一事也随口便能聊个头头是道,其眼界、见识也非一般修者可及。
这样的人,竟然自始至终都默默无名,实在是明珠蒙尘,可惜可叹。
不如趁此机会,将她收入鉴心院中,为我所用。
融融月色中,峥嵘檐角已显露出来。
灵昭刷的抽剑而出,剑锋澄澈如冰。
她微微挑眉,轻笑道:“试试?”
说罢,剑尖挑起那猩红的帘子,眼见得就要看清里头情况。身边忽地一阵微风拂来,那抬轿的新娘子本来身子朝前,此时只听“喀喇”一声,纸糊的头颅竟硬生生地扭到了后面!
红盖头底下露出的红唇弯弯,竟还带着诡异的笑。
灵昭面色不变,长剑当即向它胸口刺去,只听“噗嗤”一声,便如刺进棉花里头。她手腕用力向上一挑,整个纸人四分五裂,瞬时噗地一声,化为纸片一张,随风飘然落地。
而她尚未收力,趁势从斜里一掌劈出,十成十的力道,五分落在身后纸人的面上,掀飞了大红盖头。另有五分,打在花轿的顶梁之上。木头架子自然是经不得这掌气,只听“喀喇!”一声巨响,轿子瞬时四分五裂,里头的人裙角一晃,却是稳稳当当站住了。
此人一身喜服,眉眼带笑,正是半个时辰前就应当昏睡过去的易晓晓!
灵昭神色不变,淡然地收剑入鞘:“姑娘,钟府到了,请下轿吧。”
雪林寂然,残缺的木料红布滚落满地。
易晓晓跨过半扇木窗,站在雪地里,含笑望着不远处的高高门庭。
那大门顶上挂着一块斑驳的牌匾,上书“钟府”二字已被火烧得漆黑。门前立着一名同样身着喜服的年轻人。这人身量修长,负手而立,面上却戴一块青木面具,叫人看不清容貌。
轿顶的雕花红布被震飞上天,挂在了门庭对面的白桐树枝上,随夜风慢慢飘摇着。
易晓晓满心欢喜地奔过去,抱住他手臂,唤道:“阿铭!”
灵昭心下了然,眼前此人便是顾铭了。
便听那易晓晓笑着回头,说道:“院主,我先前说要请你看戏,你人也来了,可我们礼还未成。既如此,何不进屋来,先吃杯我们的喜酒?”
那顾铭只是沉默,不发一言。隔着那张面具,灵昭仍然感觉到,对方的目光正带着审视,打量着自己。
抬头看了看这破败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