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到底是哪种关系。或许是上级对手下的命令,也或许是互相利用的合作关系,不论是哪种,千钟镇一案结束后,背后之人的目的都达到了。顾铭成功地在她身上打入咒印,强行地限制住了她的灵力发动。
一道咒印而已,对她造成的伤害确实不如一刀一剑,但是这道咒印,却如同一道锁链紧紧地缚住她的四肢百骸,叫她分毫喘息不得。她平生最恨控制与利用,最厌小人阴招,这背后之人反倒把她的禁忌都踏了个遍……灵昭的手指暗暗捏紧了衣袖,心中有怒气止不住上涌。
与其在背后这样暗枪冷箭,那还不如站出来与她真刀真枪地战一场!
她厌恶被利用,厌恶自身性命拿捏于别人之手。她本就不知背后之人是谁,如今又身受咒印,她在不知不觉间就被迫推入了被动的地位,这是她完全难以忍受的。她重生一遭只想查清真相,救下重要之人,任谁都别妄想拖住她的脚步,干涉她的举措。
灵昭的脸色愈发冷峻起来。
既然背后之人先对她出手,那么礼尚往来,她不着手反击,又怎么说得过去?
师寻观察着她的脸色,小心道:“院主。”
灵昭压下心头的怒意,一挥袖,这诸天阵便开启一道法门:“孟随风,再大的委屈与苦难也不能为你的罪行开脱,希望你明白,你葬身在此是罪有应得。”
“……我知晓。”
灵昭转过身,与师寻一道出阵,临了留下一句:“但锁寒林的真相,我会想办法将之公诸于世。”
孟随风闭着眼,两行浊泪缓缓流下,冲刷他眼角脸颊的污泥血迹,滴落入黄土之中,消失不见。
他深深地垂下头:“多谢院主。”
之后的发展也正如他们所料。几大宗门不承认是有人栽赃陷害,联手向虞府讨要说法,非要虞清玥亲自出面自证,言谈之中夹枪带棒地提及浮游山地脉之事,言下之意是既然虞府不问世事已久,该地脉从此不该仅归虞府所有,应当各宗门出人联合镇压,方才合适。几个宗门为此吵嚷了两三日。后来被虞府二代子弟之首虞清瑛亲自出面威慑了一顿,才灰溜溜地回转自家山门,就此罢休。
自始至终,虞清玥果真连面都没露。
*
谷雨又至,大殿两侧的琼花玉树被雨雾一笼,香气也愈发地沁人心脾起来,缠缠绕绕地弥漫整个鉴心院。
灵昭搁下纸笔,缓步踱至直棂窗前。
隔窗望出去,漫山的云雾随风流转拨弄,自上而下直直堆砌至山门外的万竹林中。
而那被阴影笼罩住的青翠天地中,似乎有一道修长身影正缓步而来。
师寻敲门进来,轻声道:“院主,方才有人叩了山门,是虞府的公子虞清玦。”
灵昭点点头,毫不意外道:“请他在巽芳殿等候吧。”
虞清玥之事无论如何都会发生。灵昭早已将此事的脉络理得清楚,如今只等关键人物到来。
雨丝又细了些,雾滂滂地拂在面上轻若无物,灵昭踏入巽芳殿时,正巧雨停。
偌大的院中,好大一丛青竹如洗,挺拔的枝叶无拘无束肆意生长着,似要直入云端。
一旁立了道比青竹还要挺拔清隽的人影。琉璃坠玉的发冠,月白描金的长袍,一双眉目凛冽凌厉,宛如冰雪,尾端微微上扬,带着几分肃杀之气。轻烟雨雾自竹枝头斜斜漫漫笼罩过来,愈发显得他面容莹白似雪。
灵昭缓步走到院中石桌前,伸手让道:“公子久等了,请坐吧。”
虞清玦走过来,却仍站着。他身量高,唇色浅淡,垂眸看人时越显得眉目上挑,很有几分凛冽的杀气,“我来此,是问院主借样东西。”
灵昭也陪他站着:“公子请说。”
“寻仙镜。”
“此镜不外借。”灵昭唇角挂了点笑意,“公子若想用,也只能在本院用,不可带出。”
虞清玦点点头:“也可,我只用它来找一个人。”
“可以,公子稍等。”灵昭发了一道法令出去,很快便有人呈上来一方雕花铜镜。她挥袖扫去了石桌上的落花,将铜镜平放在桌面:“请将要找之人的生辰八字告知于我。”
虞清玦自袖中取出一方泥金小笺,递与灵昭。灵昭接过一看,暗暗点头。
这生辰八字果真是虞清玥的。
她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心知此事分明不可挽回,却仍旧忍不住难过。催动灵力,寻仙镜得了指令,暗淡模糊的镜面忽然放出微亮,不过片刻,镜面上便浮出两行文字:“浮游山巅。平烟渡口一万重。”
“这便是结果了。”
虞清玦拧起长眉,清俊的面容中露出些许疑惑:“一个人有可能身处两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