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含章淡声道,“虞清瑛曾出手杀死过秦修,据说,是打碎了他的头骨和脊柱。但不曾想,秦修竟暗中修炼了一门禁术。他在虞清瑛离开之后,仅凭借残存的一滴精血,便对自己的血肉进行了重塑。”
“血肉重塑?”灵昭回忆道,“这术法我曾有所耳闻,据说是要耗费自己百年修为才可重塑一次。这样说来,秦修如今的修为大不如从前了?”
“是。所以秦修自从被虞清瑛毁掉一具肉身之后,便极为谨慎小心,不肯再出三仙台。之后虞清瑛便是再想杀他一次,也寻不到机会。”
何况虞清瑛身为一殿之主,又接手虞府事务,本就忙得抽不开身,不可能再去为了秦修多费半点心思。
她轻声叹了一口气:“那么照封绝所说,封龙山庄是被玄门百家逼得一夕覆灭,他的娘亲和祖父拼死相护,才将他送出了封龙山庄。后来,封绝应当就是被送到了平烟渡,成为‘棠姑’的人,许多年过去,还当上了点茶堂的堂主,总管平烟渡的大小事务。”
“而平烟渡的消息一向灵通,当年封龙山庄被灭门的真相,封绝不可能不知晓。”
她看向明含章:“他的心里,恐怕是要恨死秦修真人了吧。”
明含章依旧垂着眼帘:“人之常情。”
灵昭抬手揉了揉眉心,只觉得脑中思绪无比纷乱。自她重生以来面对的事实在太多太杂,还往往牵扯到几代人的恩怨,每当她以为自己可以接触到真相的时候,面前又总会出现更大的谜团。
自孟随风从锁寒林中出逃,为曝光锁寒林中的真相而栽赃虞清玥,刻意拉虞府下场,到后来虞清玥的佩剑莫名出现在平烟渡的拍卖场,剑身封印一半魂魄引得他们前去锁寒林寻找真相,甚至是如今封绝主动讲述封龙山庄一夕覆灭的惨痛事实。这一切的一切,都巧合得不可思议。
正如一场精心设计的布局,将所有的诱饵抛出去,引得她不停去探索真相。在这个过程中,她所发现的那些真相,其实正是布局之人想要告诉她的。
对方之所以布这一局,灵昭猜测,或许只有一个原因:这背后牵扯的门派势力太多,他不相信仅凭一纸诉状就可以将该死之人都绳之以法,所以才会采用如此迂回、如此工于心计的手段。
毕竟这可比一纸诉状有用多了。千言万语,都不如勾起人的一点疑心。
而这件事发展到现在,背后的恩怨已然牵涉到两大门派。能同时将这些庞然大物串入其中的案件,也唯有封龙山庄一夜覆灭。
果真没有封绝在幕后暗中操纵吗?
她厌恶利用,憎恨欺瞒,若是此事真是封绝在背后策划一切,那么她有必要表明自己的态度,与他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但是现在,她迫切地需要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端起冷茶饮了一小口,她平复了一下心情,话锋一转:“说起虞府,他们行事太过隐秘,这位虞清瑛,我只知晓他是虞山远的长子,也就是掌门虞水遥的亲外甥,至于他到底是怎样的人,我却无从得知。”
明含章斟酌道:“虞清瑛,现任悬壶殿主。天资绝伦。”
她怔了一下,随即忍不住笑了:“这四字不是用来评价你的吗?”
“天资”,亦即天赋,分为灵根、灵骨与灵机。一名修士入道之时,便会有人专门测试他的天资,只有达标才可收入门中,若是天资高的,更是门中道人明争暗抢、着重培养的对象。而如明含章、虞清瑛这般世家出身,自诞生之日起便有专人测试天资,自然不必等到入道。
当初明含章的天资测出之后,明府对外的说辞仅是四个字:“天资绝伦”。修真界当即好一阵惊讶,须知这四个字自夸可以,修士之间互捧也可以,反正上下嘴皮子一碰也不要钱,说出来爽爽也没什么,因此是个修士都可称“天资绝伦”。但现如今,连一向稳重行事的明府都找不出别的措辞,只好这样表明明含章的天赋,那还能是自夸的话吗?一时之间,再也无人给自己脸上贴金,这“天资绝伦”四个字,从此只有他明含章担得。
这便如一顶玉冠缀在他头顶,二十多年过去,无一人可摘走。
而如今明含章却道:“虞清瑛年少出府之时,虞府对外的说辞也是‘天资绝伦’。他是医修出身,修为不知。为人审慎,思虑周全,手段强硬。”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对于亲眷,他极为爱护。”
灵昭点了点头,倒不意外。虞府作风一向以护短出名,虞清瑛作为二代子弟中的首位,极为爱护亲眷也算是完美继承了虞府的门风。
不过修为不知便有些古怪了。她思索了一下,委婉道:“既然‘天资绝伦’,那么应当是修为不浅吧。”
明含章笑了一下:“若以医修来讲,当今修真界确实无人能与他相比。”
“嗯?”灵昭敏锐地抓住了他的话外之意,“若是不以医修来论呢?”
“若是不以医修来论,那么现今根本无人知晓他修为到底如何。”明含章淡然道,“虞清瑛十四岁出府,孤身在外历练了九个月,在此期间,没有人知晓他修为达到何种地步。之后,他的父亲——也就是悬壶殿主虞山远病情加重,殿主之位空缺,他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