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的仙君。
她不知不觉攥紧手,见那灵气退去,露出内里那张如玉面庞,清醒后的他更相似了,那骨子里的气度更是如出一辙。
席玉君睁开眼,眼神平静,没什么情绪,既不盘问她,也未如此打量她,只开口道:“可安好?”
宋蘅面无表情地吐出了个:“不好。”
席玉君顿了顿,他稍加思索后说:“在下席玉君,若有所求但说无妨,救命之恩理当答谢。”
“神魂契何解?”
宋蘅看着他,先发制人。
他沉默半晌:“无解。”
除非死去。
“如你所见,我只是个小小魔修,根本不会救人。”
宋蘅站起身,毫不留情地转身走开。
“所以我没有救你。”
她果决地说走就走,没有半点征兆,更不贪图他什么,她毫无灵气,若是碰见心怀叵测之人,只怕下一刻便要身陨,以此“解开”这神魂契。
席玉君一步迈出,便挡在她身前,身姿挺拔,剑气内蕴,不容置喙。
他低头看着宋蘅,借着神魂契轻而易举地窥破她如今状况。
根基尽碎,半分灵气也无,同凡人无甚区别。
“随我回宗。”
宋蘅断然拒绝:“我是魔修,去正派仙门岂不是自找死路。”
她步步后退,幽黑的双眸中夹杂着太多的情绪,他并不能看清她眼中那些暗色,更无意探清,窥个明了。
席玉君指尖微动,灵气聚集,但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挥散了这股灵气,他抓住宋蘅的手腕,隔着她手上那层黑纱。
顷刻间灵气洗去她一身狼狈,乌发半挽,如瀑如云,一袭黑裙,所行之处,皆有阴影笼罩而下,覆盖此间,蒙蔽所见。
“我定护你周全,助你疗伤,以报此恩。”
宋蘅扯了扯嘴角,像是嗤笑,又带着些莫名的悲伤。
她看着席玉君,轻声又重复道:“我对你,并无救命之恩。”
这声音太过低微,风一吹便散去,化作一声悄然叹息。
席玉君并未理会,只默默散开灵气,围绕在宋蘅周围,将她护住,身畔灵鸟穿行,鹤羽舒张,朝霞映天。
正如他所见,失了根基灵力的魔修,已然不能算作修士了,她现在也不过只是一个凡人,自能入仙门,因着神魂契的缘故,他能感知到宋蘅的状态并不好,但是旁人并不能轻易看穿,他只消护好她,想法子医好她,解了这神魂契便是。
脚下剑气纵横,稳稳托着宋蘅,席玉君并不是多话之人,一路沉默,在这万丈云中,他屹立于前,扑面而来的狂风尽数被阻隔开来,他白色的衣袍纹丝不动,耀眼的霞光下,他领口处的金线刺眼非常。
宋蘅收回视线,她垂眸看着手腕上那骨节分明的手:“呵。”
席玉君耳尖微动,但并没有听见宋蘅再说些什么,于是他稍回过头,眼神划动,以示问询。
宋蘅眼睫微动,笑容莫测。
“我只是想,仙君此举是否为包庇魔修,这可是重罪。”
席玉君:“我非仙君,恩怨当分。”
“玉君,倘若我说,”宋蘅向前靠近而去,一手搭上腕间,虚虚握住他的手,眸色变幻:“我居心不良,心怀叵测呢。”
“噌——”
剑气迸发,险险擦过她白皙的脸颊,宋蘅面色不改,眼神未有丝毫动摇,仍是等着他的答案。
席玉君松开手,居高临下。
“恩仇当报,是非当断。”他从容镇定,冷静非常:“此间种种,来日一并清算。”
他不会任由宋蘅胡来,更不会因着恩情纵容,但也不会任由她被欺辱,只是倘若宋蘅危及仙门,恩情消散后他自会处置,黑白分明。
宋蘅松开手,忽然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
从这相似之人的口中,她或许得到了答案。
往日种种,尽数清算。
她被那位仙君亲手打下无量崖,正是因此啊,不是不报,时候未至。
偏偏,在他将要飞升之时。
“原来如此啊。”
她是被当了踏脚石了,哪有什么私心私情。
一厢情愿,以至今日。
“可是,我算什么呢。”
宋蘅眼神骤冷,笑容渐渐消失,只定定地看着席玉君,有一句话她没有说出来,他有什么资格处置清算她?
他眉目清明,恰如冷月寒潭,但神魂中却被注入一滴浓墨,将扩散成化不开的阴影,再也无法逃脱。
远处巍峨大殿重重,入口开阔,灵气逼人,牌匾上字迹苍劲有力,如肃杀之剑,气派凛然,威严十足,压得人喘不过气。
宋蘅抬头望去,那烫金大字映入眼帘。
天玄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