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是飘忽不定,境界摇摇欲坠,像是突破之兆,恍恍惚惚,给人一种突破错觉,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如今正实打实的于命悬一线,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便会就此陨落。
“砰——”
不多时,他的肌体干涸破裂,经脉枯萎,皮肤皲裂,宛若垂暮之年,内里根基消退,灵气后继不力,在先前交战时他已然用去大半灵力,如今流淌的灵力远不足以对抗此等咒术。
饶是如此,他的面色甚至可以称得上平静,唯有发白绷紧的唇能昭示出他正陷入怎样的险境中。
精血亦被全数调动,不知是否是错觉,他觉得仿佛是他自己抽干了所有,并亲自毁去,神魂已然摇摇欲坠,角落被咒术侵蚀。
从前他也不是没有见过咒术,只是远没有今日的霸道强横,咒术威力全然仰仗主使神魂,修为倒在其次,最为诡异莫测,颇为棘手。
倘若请人出手祛除炼化,也得耗费一番功夫,通常来说,杀死主使,咒术自散,这是最简单的方法,但是眼下他实在没有余力追杀伏幽。
这于他来说,是危机,也是机缘。
那道境界枷锁已然脱落,只差临门一脚,撑过去了便是更上一层楼,反助他一臂之力,撑不过去,便是必死。
神魂飘摇,他牢牢守住那点点清明。
绝不能退缩。
更不能死。
不是因着这样高贵显赫的身份地位,更不是因着多年苦修的修为功力,他就像手上这把剑,一往无前,纯粹地追求着他的道。
道在前方,更在脚下,内蕴于心,固守于魂。
咒术越发壮大,他的神魂越来越渺小,一片片凋零,痛不可言,内里一点真灵不灭,是他一如既往的初心。
凭着非凡的毅力和恒心,负隅顽抗着。
正在撤退的伏幽迟迟未能得到咒术回应,他眼神阴沉,心下冷哼一声,那头的咒术便更为张狂,步步紧逼,要逼得他饱受煎熬折磨,而后不知不觉中地自绝。
“尽管挣扎,不过徒劳。”
席玉君双目紧闭,开始失去一切感知,就连意识也模糊起来,只剩下一个念头,守住本心。
可是究竟是什么本心呢?
忽然间,他有了这么一个想法。
成仙吗。
好像不是。
他的道尽头究竟是什么呢?
他好像天生就是为了持剑修行。
生来如此,从无二心。
没有父母,没有兄弟。
不知来历,亦无归宿。
自在随心,孤身长往。
他坚信自己所走之道,更不怀疑自己,只是他素来无悲无喜惯了,世事难以在他心头镌刻,无牵无挂,这样的孑然一身。
大道的尽头,唯有他自己,也只能是他自己。
刹那琉璃破碎,看不见的壁垒被冲开,他的五感六识再次开启,只见他睁开眼眸,眼底毫无波澜,一眼看尽红尘,耳畔是人间纷扰,更有万灵长鸣,生机勃勃。
他的气息更为沉稳,修为破入常容境,只是看着便已让人喘不过气,感到一股绝强的压力。
“大……大师兄。”
好不容易才抢先赶来的檀青等人站在远处看着席玉君,不敢靠近,檀月呐呐出口,小心翼翼地唤他。
不知为何,她觉得这样的大师兄好可怕,远比从前可怕。
就是,不像人。
就像仙人。
他于云端俯视众生芸芸,万物生死起伏恰如风自来去,超脱大道,遥不可及。
也难怪修士大多看不起凡人,想来仙人也不大看得见小小修士了。
“喀嚓——”
雷劫出现,席玉君站起身,长身玉立,风采依旧,他一人一剑,立于涌动天雷之下,剑气睥睨,竟然率先冲着雷云而去,剑击长空。
他要尽快结束雷劫。
神魂中的咒术被反扑压制,夺回了本属于他自己的力量,又摄于雷劫,不攻自破,最终消散于无形。
咒术破灭,他的神魂有了极大了提高,在那突破之时最为空灵的刹那,他顺着神魂中那浅浅的一根血契,惊鸿瞥见了宋蘅,转瞬即逝。
他看见一朵重重叠叠的黑莲,其上伤痕触目惊心。
再有浓重鲜血从她细白的手臂上流下,顺着纹路被送去不知名的某处。
她看起来很不好过,受了很重的伤。
这一刻,那些平静荡然无存,他的心仿佛一并受了伤,疼痛难忍。
“噗——”
咒术被破,伏幽当即吐血,受到严重的反噬,他神色震动,带着几分惶恐,极为不敢相信,恨声道:“该死的小子。”
而后他亡命飞逃,愈加不敢停留,心中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