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欢的喊声终于唤回陈渊神志。
陈渊下意识举起手中灵弓,面对这个身长二丈有余、直立起来比两个自己还高的大家伙,额角不由落下一滴冷汗,但黑瞳依旧很沉稳,灵箭在指尖闪着雪一样的微光。
箭尖不时偏移,试图寻找它的要害。
聂欢引导:“陈渊哥哥、对准它仅剩的眼睛!”
嗖!
一线灵光贯穿了雷兽王仅剩的独眼!
“吼吼吼!”
雷兽王顿时陷入疯狂,发了疯地向前扑来,这次不用聂欢说,陈渊已背起聂欢,毫不犹豫地转身冲下山谷。
但还有无数怨兽包围在山谷下,陈渊喊:“抓紧我!”
聂欢立马手足紧紧环绕住陈渊颈腰,生怕被甩下去,陈渊便双手放开聂欢,迅速地在山石间跳跃,同时张弓,一弓满弦,七箭直冲前方全开!
但清扫的怨兽好比九牛一毛,仅清出一小段路。
同时,一压过去没有血腥味,背后的雷兽王立即意识到这两人跑了,铜铃大的鼻子轻轻嗅闻,而后猛虎下山般砸了下来!
聂欢紧紧咬住一口白牙。
心在胸膛中剧烈起伏,但她没有闭眼。
——就是死、她也要睁着眼看清楚自己是怎么死的,况且究竟死不死还尚未可知!
轰隆一声、雷兽王落地,砸得山谷一震,但偏偏与两人擦肩而过,反而碾死一片怨兽!
血蝶成功用假的人血味迷惑了它!
雷兽王双眼皆瞎,嗅觉又被干扰,稀里糊涂地重立起兽躯,迷茫地冲忽远忽近、忽高忽低的人血味呲牙咧嘴,不断威吓。
“嗷呜嗷呜!”
不懂为何遭受雷兽王威吓,怨兽疯狂向后退去,覆水难收,但它们这道黑色潮流生生朝谷内倒流了回去!
“这……”
目睹这不可思议的一幕,陈渊当场愣住。
可又来不及细思。
因为山脉之中竟再度出现兽蹄声,夹杂着修士被怨兽铁蹄撕碎的悲鸣,蜂拥而至!
“嗷嗷嗷嗷!”
“呜呜呜呜!”
东面、西面、南面山脉,四面八方足足六头万兽王此起彼伏的嚎叫,镇压住了山谷中后退的怨兽,旋即原本白雪皑皑的山脉一大半皆被怨兽覆盖。
仿佛一头沉眠猛兽从睡梦中苏醒,露出狰狞的獠牙。
怨兽大潮继而继续向前冲锋,否则便要沦为后续怨兽的踏脚石、惨踏成碎片!
陈渊一颗心如坠冰窟:“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万兽王?这需要足足几百年积累、这几百年间,它们有数百次机会彻底击溃冬狩修士,令他们十死无生!”
聂欢也很想知道一只血蝶怎么能钓出这么多怨兽?
明明前世到自己临死几十年宸川冬狩都一直顺利举行啊!
生死之间,陈渊本能背着聂欢向山脉外的草原疯狂奔逃!
聂欢不用自己跑,抽空回头看:山谷中血蝶耍得团团转、反而阻碍兽潮的重伤雷兽王已经为六头兽王合力解决,之后六头兽王并不相争,也并不眼瞎,会被血蝶散发的血气蛊惑,反而同时发出低沉威严的兽吼,仿佛在向怨兽下达什么命令,随即齐头并进,率领铺天盖地的怨兽一同奔跑。
它们仰望天空,牢牢盯着地界线的兽瞳中,分明有人一样的势在必得!
几乎本能地,聂欢读懂它们的情绪。
它们是锁在笼子里的万年困兽,蛰伏了数百年,暗中目睹一个个同类为冬狩所杀,明明有全部覆没修士的能力,却按兵不动,就是为了此刻。
回家!
回到十四州!
这是一个囚笼、它们要能肆意奔跑的旷野、要不被束缚自由的风、要回归故乡!
而自己,就是它们踏碎秘境的绊脚石!
“回来!”
仅这一个眼神,聂欢明白一只血蝶离间不了它们的决心,暗中唤回血蝶,命它附着在陈渊身上,血蝶正要用口器偷偷吸取精血,聂欢又让它先停下。
耳畔是呼呼的风声,少女轻轻闭了闭眼,内心一片凝重。
拼一把。
血蝶偷偷吸取了魔老大三人不少精血,可以试着用这些灵力苟活到秘境破碎,伺机冲出去。
但陈渊如今早精疲力尽,只靠最后一点精气神撑着,这点精血拿了就就崩了,不到最后不能吸。
她心中百转千回:前世这个时间兽患已经成型,却一直没有降临宸川,或许正是大气运者陈渊解决的也不一定?
因为这个顾虑、况且还要靠这坐骑跑路,聂欢静静趴在陈渊背上,一直盯着他,默默祈祷大气运给点力。
可一路退到秘境尽头,遥遥望见一排宸川旧日军旗划出的界限,回头看数万头怨兽在草原上狂奔,几乎能感受到脚下土地在颤抖、摇摇欲裂时,依旧没有奇迹发生。
临死之际,面对数万怨兽,陈渊轻轻吐出一口气。
“对不起,我要食言了,阿欢姑娘。”他放下聂欢,决绝道:“待会秘境破碎时、你看能不能找机会逃吧。”
聂欢一怔:“陈渊哥哥……”
“陈家先祖曾参宸川军策马十四州、以此弓逐百妖,为人族开疆扩土,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