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单手握刀挡下这一剑,擦肩而过时,微微侧首,柔若无骨的左手扣住青年手臂,凑在他耳旁轻笑道:“阁下,别不分青红皂白胡乱出手啊、我可算得上是来帮你的,麻烦先借个风帮我把火送到全城,等会再帮我挡挡刀呗。”
“你——”
师钦喉结微微滚动,还未多言,一只人儡被操纵着向聂欢背后攻来。
聂欢只觉得青年难以言喻的眸光落在自己身上,但在背后风声呼啸时,仍先雪剑横出、将这个莫名其妙冲出来碰瓷的妖女暂时先置之不理。
他没答应,但也没说不行。
这个人还是这样啊。
聂欢勾唇笑了下,立即顺着杆子往上爬,手指顺势向下一滑,抓住师钦一角衣袖,理直气壮地躲在他身后,抬眼,心念一动,操控不知不觉覆盖整个战场的万鬼吞生火开始收束。
这火焰并未夺人生机,而是沿着人儡身上无形的儡丝,一直向上燃烧!
噌地一声!
吞生火沿着儡丝一直烧到了风雪中心外的木傀儡指尖,而后仍然未停歇,在木傀儡终于变色的神情中,沿着木傀儡的关节,向更上层的儡丝一直烧去!
聂欢躲在师钦身后,借他挡了大多数攻击,偶尔才出刀防些飞过来的灵招,懒洋洋道:“这火别的不说,顺着儡丝找幕后之人看起来倒是可以的。”
寻常异火即使烧到儡丝也只能捉瞎。
但吞生火吞噬生机乃是其本能,这些人儡与木傀儡身上无半点生机可食,故而只能顺着儡丝去找幕后活人咯。
闻言,木傀儡眉更一紧,立即单手勾动儡丝。
人儡攻势再不复之前的一步步紧逼、攻势迅猛了两倍不止!
聂欢听着雪剑叮叮当当的声音,前靠大树,还有功夫冷嘲热讽:“呦,刚刚一直装得泰然自若排什么戏,原来也不过仗着置身事外、一到真身入戏中便开始慌了。”
她又开始挑拨离间:“至于你们这些什么吹沙子的,若真相信他口中的放过你们、大可以接着出手,只是事先告诉你们,我们这种魔道中人可都是很爱出尔反尔的,与其信他不如求求我,至少我现在心情好。”
齐平:“……”
吹沙城其余修士:“……”
齐平与麾下修士虽未脱离风雪,但心中动摇,攻势足足弱了六七成——若非顾念儡丝还控制着城中百姓,断会立即抽身、不掺和其中。
风雪在激荡,血色在蔓延。
砰地一声,几具人儡接连被刀剑瓦解得支离破碎!
二人并不似初次联手般束手束脚,聂欢眸如点墨,每次出手,定恰好捕捉到师钦未能挡住的刹那。
攻势变得岌岌可危,风雪中,师钦一侧眸,有一瞬间失神:少女刀上流转的血气令他生理不适,更心理不适的,是第一次动手时便发觉似曾交手无数次的合拍。
这一瞬间很短,无人察觉。
包括聂欢也没有。
她一半心神落在战场中,另一半心神则隔着风雪望向木傀儡,虽看不见儡丝,但能窥见木傀儡身上那几线向上燃烧的焰光。
终于,余光捕捉到焰光一颤,焰光如飘了风筝的断线从中断开,倏忽垂落下来。而木傀儡亦再度动指,指尖密密麻麻缠了数千根儡丝!
——察觉到这异火能吞噬生机了,要鱼死网破了么?
聂欢弯了弯唇,喝道:“它想动儡丝、灭了它!”
同时,吞生火中冒出几只蛰伏已久的怨鬼,直冲入木傀儡体内!
系骨儡丝已断,木傀儡上附着的一团灵识想抵抗怨魂无异于螳臂当车,儡身顿时僵硬住,而后,目睹那千根焰火勾勒出的儡丝,吹沙城修士不假思索地与师钦同时出招!
咔吧!
木傀儡顿时被打成木屑炸开!
风雪停了,炸开的灵光渐渐散去后,只剩下木渣与焰光勾勒出的儡丝七零八落地散乱在土墙雪地间,而所有人儡与谢督灵两人早停止了攻击,软软倒在地上。
不多时,风沙落得满城的积雪蒙上一层灰。
“啧,倒也果断,一具儡身说舍就舍。”
聂欢撇撇嘴,跑到木傀儡方才炸开的位置,弯腰翻了翻,从雪中捡到了几只未被启用、缺胳膊少腿的小人儡,又转身去捡大人儡。
期间,她朝杵在一旁没事干,不知该说些什么的齐平等人抬了抬下颚:“看我做什么、帮着一起捡啊,这可都是我的战利品。”
齐平:“……好。”
他顿了顿,真带着吹沙城修士听其差遣。
这是个妖女。
不过他今日所作所为,也不是正道中人。
师钦则抽剑,雪剑飞出,捅穿了见势不妙、伺机而逃的季昃后心。
他抖去剑上沾的血迹,走到倒在地上,脖颈仍流着血、染红白雪的谢督灵前,半蹲身,指尖轻点了一下伤口,将其浅浅冰封住,又提起他手臂,垂眸望着腕上一点血点。
“儡丝虽断,但儡丝种还在,下次很容易被再次控制。”
聂欢专心收破烂,头也没回道:“简单,我可以给他两留点火,平日花点生机养着就行,到时候火一动就把人捆起来,别让人作妖,顺便再烧烧那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