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沙发上相对而坐,与初见时一模一样,傅斯瑰也没有给许戈倒杯茶的意思。 许戈整肃了脸色,刚刚的玩笑之意消失得无影无踪,眸色深沉,眉宇间亦染上了一层令人心悸的冷冽。 “其实,从我看见徐雷眉心中弹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想,枪手是如何抢先一步找到徐雷的?他们的反应未免也太快了吧。” 傅斯瑰静静地注视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我们先假设,徐雷被杀是因为他在尾随常梦时,可能无意间看到了什么——隐藏在丁宝月身后的犯罪组织,以他们的小心谨慎,在对常梦下手前,一定对她进行过观察与评估。” 说到这里,许戈抬眸看向傅斯瑰,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见。二人视线相交,傅斯瑰轻轻点了下头,赞同了他的推理。 许戈:“后来丁宝月被杀,她身后的组织必然惶恐,从他们派人试图回收那两粒特殊的安眠药来看,他们决不会放任可能曾与他们有过交集的凶手落入警方的手中,最好的方法便是抢在警方之前将其灭口——这是他们派出枪手的动机。” 傅斯瑰微微颔首:“不错。” “可是,这个凶手的身份一直隐藏得极好。他们只知要灭‘雨夜杀人案’凶手的口,却不知此人究竟是谁。而警方也是直到今天清晨,才查到了‘徐雷’这个名字。可是,仅仅过了一个小时,徐雷便被枪杀了。他们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知道徐雷很可能就是‘雨夜杀人案’的凶手?又是如何抢在了警方之前,找到了他?”许戈苦笑一声,周身笼罩在沉郁之中,“每每想到这一点,我便不寒而栗,在建安市中竟然隐藏着这样一个犯罪组织,而我却对此一无所知。” 傅斯瑰面容沉静,不辨喜怒。 “傅教授,你可能为我解惑?”他轻轻地唤了一声,方才的苦笑敛去,一双黑眸明亮犀利,似能刺破人心,“今天早晨,是你第一个找到了徐雷。” 傅斯瑰唇角微微上扬,似乎在笑,但她的双眸冰寒一片,毫无笑意:“你在怀疑我。” 是陈述句,而非反问句。 许戈平静道:“我在怀疑每一个人。” “包括你自己?” “包括我自己。” 傅斯瑰的笑容越来越深,但眸中却越发冷寂:“你推理得不错,我竟然无法为自己辩驳。如果我就是那个通风报信的内鬼,确实是最合理的。可是,你没有证据。” 许戈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把一头奶奶灰抓得乱糟糟的,像一只炸毛的银渐层猫:“我确实没有证据,我甚至希望是老天不开眼,让这个枪手撞大运碰见了徐雷,也不希望我的怀疑是真的。” 傅斯瑰笑了一下,这一次,笑意直达眼底,犹如春日化雪一般温暖。 将话说开之后,许戈肉眼可见地轻松许多:“我说怀疑你,你不生气啊?” 傅斯瑰摇了摇头:“你怀疑得有理有据,我不是那般小心眼的人。” 她起身走向厨房:“饿了,我去下碗面,你要来一点吗?” 许戈高兴地答应了,接着又嘟嘟囔囔:“我让小孟给你买的清炖脑花,你为什么不吃?” 傅斯瑰霍然转身,杀气四溢:“再提一句脑花,我就让你看见自己的脑花!” 许戈看一眼她手中的菜刀,默默地闭嘴了。 10分钟后,许戈拿到了自己的面碗,面是普通的挂面,汤是普通的清汤,再搁上两颗小青菜和一个煎蛋就齐活了。他再伸头一看,傅斯瑰的碗里也有个蛋,只不过是水煮的。 许戈抄起筷子吸溜一口,本以为味道会很寡淡,没想到滋味出乎意料的不错。 他奔波了一上午早饿狠了,三两下就吃光了,连面汤都喝得干干净净,抬头一看,傅斯瑰还在细细地咀嚼青菜叶子。 许戈:“……” 他差点忘了,傅教授吃饭比兔子还慢。 “没看出来,你厨艺不错哈。” 傅斯瑰抬头看了他一眼:“谢谢,我只会下青菜面。” “哦,那和我不分伯仲——我只会蛋炒饭。” 饭后,许戈自觉包揽了刷碗的任务,正刷得起劲,门铃忽然被人按响。 他扯着嗓子喊:“傅教授,有人按门铃。” 傅斯瑰的声音从房间里飘出来:“你帮我开一下门。” “好吧。”许戈甩着一双水淋淋的手,走到玄关处将门打开,与门外的人四目相对,不由一怔。 许队长的职业习惯立刻爆发,目光审视地打量起面前的男子——年纪已经不轻但保养得很好,头发依然黑亮但两鬓隐有斑白,目光锐利沉静,穿一身低调的浅灰色休闲装,但腕上的手表明显价值不菲,身材保持得不错,自有一股从容不迫的上位者气势。 再看看他眉眼间依稀与傅斯瑰有几分相似,许戈了悟,此人多半就是傅教授的父亲。 他在审视来客的同时,对方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他。 傅其森见来开门的是个陌生男子,眉头便是一皱,再看此人一双水淋淋的手和卷到手肘的袖子,很明显在清洗什么东西,这副登堂入室的模样令他本能地有些不喜。 此刻,见他还一副门神样的杵在玄关,更是不悦,冷声道:“斯瑰呢?” 许戈赶紧让开路,露出一个笑脸:“您是?” 傅其森瞥了他一眼:“我姓傅。” 许戈在心里叫道:他果然是傅教授的爸爸! 脚步声由远及近,傅斯瑰终于从房间里出来了。 她瞧见坐在沙发上的男子,微微一怔:“您怎么来了?” 傅其森冷哼一声:“我若是不亲自来,只怕还见不到你。你回国一个月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