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则兰亭对此事看得颇重,可任凭李红梅舌灿如花,但这事说到底仍不过是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新人敬酒时,袁朗要给李红梅和张利维塞红包,推搡之间,袁朗衣兜里的钱包就这样掉了出来。
同桌的人捡起钱包时,瞥见了夹在钱包里的照片。
照片约莫是一寸的大小,而照片上的兰亭青丝堆肩,眉眼含笑,平和之中暗含几分未曾褪去的青涩,很是温雅秀美。
一望而知是位秀丽的姑娘。
如此,众人便调笑起来。
大家都知道袁朗已成了家,却从未见过女方,便问袁朗照片上的人是不是那位他不曾带回来的姑娘。
当时袁朗笑了笑,默认下来。
再之后,这便成了家常闲谈里常被提及的小事。
倒不是这件事多有趣,而是在许多人眼里是天上雄鹰的袁朗忽而有了这般在寻常人眼里是扭捏造作的行为,不可谓无趣。
李红梅见兰亭困惑不减,反倒是好奇起来,“怎么了吗?”
“没什么。”兰亭摇摇头,随即低眉逗着李红梅怀里的稚子。
先前她见众人遮遮掩掩原以为这是件惊天大事,知晓是这等小事后,的确有几分落差,但冷静之后,她也不能说释怀。
她仍是没弄明白袁朗手中照片的由来,也不清楚袁朗保存她照片的原因。
兰亭又想到了那个胡扯的可能,但只一瞬,她又将那个念头压了下去。
李红梅觑着兰亭的脸色,忽然说:“我这里有婚礼的相册,你要不要看看?”
闻言,兰亭抬头看向李红梅,小心翼翼地反问:“可以吗?”
李红梅抿嘴一笑,“当然。”
说罢,李红梅抱着孩子起身,领着兰亭到了一个大衣柜前,她一面指挥着兰亭翻找抽屉,一面说着衣柜的来历。
她的父亲是木匠,这衣柜便是由他亲手做的。
伴着李红梅的话,兰亭细细打量起衣柜来。
衣柜门上的镂花是喜鹊报喜,极为细致精美,兰亭由衷的赞叹了几句,不禁哀叹起她父亲那一手稀碎的木工。
两人说说笑笑好一会儿,兰亭才在一个纸盒里找到李红梅说的相册。
然后,李红梅抱着孩子,兰亭抱着盒子,两人又坐回了原先的地方翻看起相册来。
这本相册前半册是李红梅和张利维的婚礼,后半册是两人旅游照或平时的生活照。
而李红梅想让兰亭看的照片在前半册里。
从婚礼开始到婚礼结束,袁朗几乎都在,但基本是背景人物,仅有一张是主要人物。
这张照片里,袁朗在左,张利维在中间,李红梅在右,三人各举酒杯,身子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望着镜头。
兰亭望着照片里的袁朗有一瞬间的惊讶,并非是他有何不妥,反而照片里的他很是温和。
温和到不像袁朗。
在兰亭的眼里,袁朗是一个很复杂的人。
你可以说他冷漠、无情、自私,也可以说是他为了求己所求,甘愿献出所有的人。他热爱生命,却又对名利与地位汲汲营营,无论路上有多少或鄙薄,或劝诫的声音,他始终一往无前。
有时,兰亭也很犹豫他究竟是带着现实主义色彩的理想主义者,还是带着理想主义色彩的现实主义者,但仔细想想后又深觉定义的无足轻重。
袁朗就是袁朗,你可以形容他却不能用词语去桎梏他,但兰亭仍是想不通他如何忽然变得如此温和,像一汪清水潭。
兰亭凝着袁朗的眉眼,心中微微一叹。
这下可好,先前的问题还没解决,现在又添了一个。
而李红梅看兰亭一直盯着这张照片,提议道:“你把这张照片带回去吧。”
“不用,”兰亭应道,“我就是……好久没见过他了。”
闻言,李红梅促狭地笑了笑,转而念起袁朗职业的特别,暗叹兰亭的不容易。
然后她想起盒子里应当有两张刻录的婚礼录像,随后她将其中一张送给了兰亭。
兰亭犹豫片刻,还是把CD接下了。
再然后,李红梅带着兰亭翻开起其他的相册来。
其中有一本很是陈旧,瞧着有些年岁了。
果不其然,两人一番开相册落入眼里的便是十三四岁的张利维,而他的背后是一所学校。
李红梅说这大概是张利维上中学时候拍的。
这本相册里并没有几张照片,很快就翻完了,而兰亭视线落到最后一张照片时,她指着胸前挂了朵大红花的少年问李红梅:“这是袁朗吗?”
闻言,李红梅也探头过来。
照片上有四个人,三男一女,站成两排,挂着红花的少年站在张利维身后,脸上挂着耀眼的笑,而张利维也是微微含笑,站在张利维身侧的女孩笑容则有些矜持,却依旧明媚,她身后的少年与她眉眼有些相似,不过笑起来时,那人更加爽朗。
“应该是他,”李红梅认同了兰亭的观点,凝神回忆片刻后继续说道,“老张提过袁朗救他的事,照片应该也是那时候拍的吧。”
“救他?”兰亭有些惊讶。
李红梅点点头,“大概是他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