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坐在池边喂鱼,吟甚至不再每天上班或者继续卍解的修炼。按理说作为主角,她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做,可经过多年打磨,她的礼仪见人已经不成问题,其余事情也无需她亲自准备,于是就有了整日无所事事的时间。
当生日当天到来,吟既惊讶于一年竟然如此快,也不安于她先前的猜测似乎成真。在这样一个与她的母亲强关联的日子,母亲仍然没有回来,甚至没有被提及一点消息。
山本总队长本人当然不会到来,但也没有任何委托或者表示。这一切似乎都预示着先前的警告和试探的确与母亲的情况有关。或许在很多年前,母亲曾触怒过总队长。
吟的预感从未如此强烈过,甚至到了笃定的程度。到底发生过什么?吟尝试侧面打探一年一无所知,甚至现在不知道母亲是生是死,而远山家其他人也依然对这件事讳莫如深。
礼貌而疏远地应付完一众贵族,吟终于见到了还算让她高兴的人——护廷十三队中的贵族成员,白哉、露琪亚、京乐、浮竹。
虽然在这样的场面她不能自由地与他们交谈,但还是由衷感到轻松。
除蓝染外其他与吟有过接触但交情不深的护廷十三队正副队长仅仅派人送来了礼物而没有亲自赴宴,这对于他们双方都是一件好事。
虽然在虚伪的社交和无尽的礼数里吟一遍遍麻木自己,可她还是不得不承认,她在期盼那个人,某个没有送来礼物所以本应到来的护廷十三队队长。
直到现在,她才真正理解蓝染在去年今日的用意:如果人生中过的第一个和从此以后每一个生日都是以这种形式,那她就太可怜了。
可惜直到所有来宾离去,清姬的阴阳怪气也被崇羽叫停,吟一个人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那个人也没有到来,甚至没有送来一份贺礼。
独自抱膝坐在水池边,吟也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什么。那个人从不是真心实意,而且早就不安好心,她明明知道。甚至,她现在更应该考虑的显然是她母亲的死活。
气急败坏地把被梳理得相当复杂的盘发毁掉,吟就在这时听到了她期待的声音,说出了她并不真正期待的话语。
“你的母亲还没死,但也只是时间问题。”
虽然她一直期望自己能在这个问题上有所进展,但她并不希望蓝染在今天和她说的第一句话不是“生日快乐”。
但是,现在不是纠结这四个字的时候。“她在哪?又是为什么会死?”
“山本总队长当然会把她安排到一个远山家不知道,或者说其他势力都无法染指的牢狱。作为威胁远山家的人质,早晚会随着远山家的膨胀而被处死。”虽然话语里的内容很可怖,但蓝染冷漠客观的语气毫无波动,任谁也不会相信他在叙述的对象是与外人交谈提到时的“恩师”。
山本总队长对自己的敲打,远山家的野心,母亲被山本总队长控制。这几个因素她都察觉到了,这个结论合情合理,但是她已经没有更多理智继续推论或者怀疑。
在长达一年的压抑中不断积累、变形,最终爆发的感情不愿接受这一句句毫无感情的谜题线索。吟终究失去了思考和判断的能力,若是平时,她绝不会在察觉到蓝染真实态度的情况下不加思索地提问根本不会得到有效答案的问题:“这就是你今年给我的生日礼物?是不是以后每年都要继续推进一些线索,最后让我去救出你的老师?”
对着池塘以近乎宣泄的态度爆发出以上没过脑子的问题后,吟的理智略微回笼,想确定一下刚刚蓝染的语气到底是真心还是谎言,于是顶着乱糟糟的发型飞快回过头,只见蓝染面无表情,甚至连一丝情绪都看不出,他从容回话,语气也不喜不悲:“没人能救她,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愚蠢的选择。”
“为了远山家?”总之不会是为了我。吟一想到这里,就又生出些新的烦躁甚至悲哀。
“只是为了远山德宗,或者说她的自我感动罢了。”蓝染之前仿佛神明般毫无感情的脸上染上了一丝厌恶,“我不会要求你这颗弃子做什么。”
弃子?她是谁的弃子呢?是她的母亲竹内千代子的?还是远山家的?或者,是他蓝染惣右介的?吟突然觉得滑稽好笑,蓝染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为她盘发的事情好像还发生在昨天,可现在……不,她早该知道自己的位置,却还是落入了他温情的陷阱,多么可笑。
已经从胸膛溢出的强烈感情突然被挖空了、熄灭了、捏碎了,吟的语气恢复被人们称作“得体”、“从容”的状态:“让我猜猜,如果我发现了远山家,母亲,父亲和山本总队长当年的秘密,你是不是就会再次出现,在你的游戏里推动我这颗棋子,看着我绝望地走向自我毁灭呢?”
他只是勾了一下嘴角,就消失了。
他再也不会给自己过生日了。蓝染走后,吟为自己的第一想法感到耻辱。
他走得轻飘飘,却留给她沉重的痛苦。她需要向痛苦的来源表达、发泄,可他一走了之从未给过她追寻、抓住的机会。她厌恶这种感觉。
多年前,他开始在她贫瘠的心灵上为干枯的植物浇水,可他从不是能救她的药,他是需要戒断的毒,已经留下深刻影响烙印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