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过东平街,走到了一座楼塔面前。楼塔横跨街心,起名“文曲楼”,是江北老镇人引以为荣的古木塔。古木塔年了年头,成了老城的中心地标。经历它风雨飘摇,如今它年过世纪百年,矗立街头,低首不语,静静俯瞰着脚下南来北来的人流,显示岁月沧桑。
站在文曲楼前,王志山被年青姑娘扰得像是一阵风吹过,想起了中专同学邹名兰。他来过她家一次,蓦然间,想起她家在前方不远处。此时邹名兰在哪里?毕业时她那么好的毕业成绩,不知道是否分工去了一家好单位?
同学一场,邹名兰让他多了牵挂。记忆里,邹名兰家是一所临街的老宅,里门牌上的号码,王志山记得清楚。毕业前的一个假期,他与几名同学慕名而来,不为别的,就想看看远近闻名的文曲楼。好客的邹名兰,热情地接待了一伙人人,她殷勤地请众人在她家住了一晚,令人印象深刻。
熟悉的门牌号前,王志山见了邹名兰的家。门牌号是东平街64号。他记得那次到她家是第一次进入邹名兰的家。一行人来也匆忙,骑了几十公里数的单车,远道而来。在邹名兰家吃过晚饭,几人打了地铺,在她有的木楼上住了一晚。这一晚,姐妹四人悉数亮相。邹名兰排行老二,大姐嫁人,身后尚有两个年幼的妹妹在读书;邹名兰父母是地地道道的小镇人,除了侍奉田地,邹名兰父亲邹云全,在当地担任了一个职务为“东平街长”的村组干部;母亲则利用闲暇,开了一间不大的临街铺面,自己开小卖部,做起了小生意。一伙人在邹名兰家吃饭,能看到东平街的过往行人。场景令王志山印象深刻。
一餐晚饭,是邹名兰和母亲动手在厨房做的,端出来时飘着洋芋清香。香喷喷的洋芋、热乎的米汤,香甜的米饭,让几人风卷残云,带着嘴巴的余香,呼呼入睡。几人困极了,很快进入梦乡。
等所有人第二天醒来,王志山背上背包,发现背包已经完好如初,满是感激。
返校的路上,人人对邹名兰的善良与聪惠,赞不绝口。
人人所不知的,是当晚老镇停电。母女二人听说王志山的背包带断了,找到他的背包,就着一盎小油灯,挑灯缝补。整个夜晚,母女俩剪着油灯芯,小声商量着如何缝补,一针一线,将背包带缝补好,让王志山一觉醒来,背上了缝补好的背包。
如今,东平街64号门牌号不偏不倚,显眼地映入王志山眼帘。
一个月的时间不到,谁也没有想到小卖部成了王志山同事的管户对象。王志山抬头看了一眼小卖部。小卖部里,同样有一位与他一样身着校服的女孩。女孩一抬头,与王志山四目相对,怔住了。王志山很快叫出了声:
“邹名兰!”
见到王志山,邹名兰满眼惊讶。王志山仿佛从天而降,让她呆住了。这样的时候,在自家家门口,能见到王志山,她压根没有想到,曾经的同学,竟然分工在了小镇税务分局!
听说两人同学,张焕娣停下例行公事,和邹云全攀谈起来。
王志山很是激动,问邹名兰:
“你是不是分工了?在哪家单位?”
邹名兰被这话问住了。
邹云全走了过来,同样一脸不解:
“是啊,名兰,你的同学都上班了,你怎么还呆在家里呢?”
邹名兰在茫然过后,得知王志山分工,她顿时焦急万分:
“不是说,让我在家等通知吗?”
在场人这才明白,邹名兰自从离校,一直在家苦苦等着通知!张焕娣一声“哎哟”,埋怨邹名兰:
“姑娘,不是我说你,你怎么这么傻,连自己的事情,都不会操心!”
谷文武在一旁插了嘴:
“我看着你这个姑娘挺机灵的嘛,怎么这么愣!你在等着个哪个大爹来通知你,说‘娃娃呀,你来我这个单位上班!’单位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不知道?你不去找工作,工作会像长了腿一样,来找你吗?”
邹名兰急了。惊魂未定中,她转身进家,翻了一封牛皮纸信封出来。众人看信,是学校杨世新写给邹名兰的推荐信,末尾处,写有杨世新亲笔签名。一端详,信封封着口,完好无损。
在场人无不捶胸顿足。
邹名兰六神无主。
一夜无眠。第二天天不亮,邹名兰揣上信,匆匆赶去县城。她打听着财政局的路,七拐八绕,走进了财政局的大门。
财政局长史贵兴的办公室。史贵兴抬头看了一眼邹名兰,一头雾水。一大早有人告诉他,局里来了位姑娘,问着你在哪里,要来找你!
看着素昧谋面的邹名兰,史贵兴愣住了,问邹名兰找他何事?邹名兰一时不知所云。她鼓足勇气,一张口,第一句便:
“你是财政局长吗?”
问话生硬且突兀,说明眼前的女孩不经世事。史贵兴不好正面回答,好奇地道:
“我是史贵兴。请问,姑娘你找我有什么事?”
一封信递到了史贵兴跟前。史贵兴接过牛皮纸信封,拆开来,抖了抖,低头看了起来。很快,他的眉毛拧成了一条疙瘩:
“怎么,你是杨世新推荐的?不不不,晚了,晚了。你怎么到现在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