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山蒙了。混乱始料未及。他想到了放弃。可经验告诉他,只要一松手,那支就要没收的杆称,一旦落到了对手,瞬间变成凶器!它倾刻间将掉转方向,将尖锐的杆称尖对准他,向他刺来!
钻心疼痛之下,王志山不敢轻易放手。很快,姐妹两人能用上的,全用上了。嘴咬、脚踢,一场野蛮的争夺在拉扯中迅速升级。王志山忍受着被对方牙咬、指甲划破的剧痛,躲闪着,将称杆拽紧,边拉边走,移向街道中央。
负责隔开对方的张家善明显不占上方。他单薄的身子过于瘦弱。每次站到中间想分开双方,被一方一把推开。他左顾右盼,叫起了马文龙和王兴正名字,可两人不见人影,不知去向。
“打架了,打架了!”
路人拉起了凄厉的警报般叫声。
叫声一传十,十传百,引发阵阵骚动。
虽是隆冬,可正午的太阳在一连多时的炙烤之下,多了火辣温度,将太阳下的每个人晒得懒洋洋,人人带着困乏和睡意。毫无防备中,不少人被不知来自何处的阵阵尖叫惊醒。人人像是梦中惊醒,忽啦啦地像是地震到来之时,多了惊惧。有人极力恢复镇定,忙碌手头的事情;更多的人则像是清醒过来,跟着前方散乱的脚步,潮水般涌去。
人越来越多,将四人围在街心中央,水泄不通。
两个女人在与一个小伙子你争我抢的争夺。
小伙子身着税务制服,如今已经凌乱不堪;两人女人在求救尖叫。有人惊讶、有人不解,有人不安;有人不堪,有人摇头叹息,更有人一脸惊骇。还夹杂着起哄。浮世绘的张张面孔,仿佛在聚光灯惨白的照耀下,让站在中央的两女一男,男的绝望,女的膨胀。
场外有人往外走。认识不认识,在奔走相告:前方有人打架,前方有人打架!
小镇象是煮沸了的开水一样扑腾。往日的安宁、祥和,矜持、平和,一下子变了模样,成了骚动与不安,带来一阵接一阵的如同地震到来时的晃动。人人剧烈刺激下,多了反应:多久没有这事了?担心、慌乱无处不在。打架更能激发不小的冲动。有人眼前闪动着前不久刚与邻县人争抢矿山、拦截客车客源的场面,变得复活,涌起骚动与不安。更多的睡意全无,困意顿消。好事者从不远跑来。谁也不想错过一场刺激场面!
原本熙熙攘攘的行人像是有了方向,快速向此地赶来,顷刻围得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将中心的四人围困其中,谁也无法撒腿开跑。
李良平和史劲春赶来。眼前的情景,两人一脸惊骇。女人们口吐白沫星子,见到老公到来,像是来了救星,呼天抢地,高声叫救援;男人急红了眼,出手撕扯上了王志山。男人的加入,立即用上男人的大手,揪住了王志山的衣领,另一人则横在王志山面前,堵住去路。杆称被趁机夺下。
不多时,男人们的岳母来了。女儿毫发无伤,她顾不上一把年纪,拣了个高点,站高了,一张口骂上了姑爷:
“你们愣着干哪样?还想留着那个小子请斋?(笔者注:请斋,本地方言,原本是佛教用语,是请吃斋饭的意思)”
史劲春要将背上小女孩递与岳母,腾出手来;岳母不肯,居高临下,恶狠狠骂道:
“你这个笨蛋!背着小娃,他才不敢动手动你嘛!是个男人,你还不会打架嘎!白给你长这么大个子?是不是还不如老娘?”
两个男人上了。
王志山要吃亏。张家善从人群中挤进来,想护住王志山。被姐妹俩拉扯着他,让他一个踉跄,甩出人群。
王志山被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围堵下来。
王志山面色如灰。一双双眼睛,让他无助与迷糊。自己是对,还是错?为什么会落得如此下场?为什么身边人只剩下了一个张家善?这场争执,究竟要将他带往何处?怎么样才能停止这场无休无止的厮扯?一想到早点摆脱这场混乱,他甚至无法知道,接下来会遭受怎样的伤害。
他所不知的,是对方的满是是血红的瞪眼和粗大的喘气声中,史劲春与刘良平早已不想让他全身而退。他们要的,是要以拳头,打得他满地找牙,挽回自己在李家的尊严,以及自己身为一家之主的尊严,还有,女人跟前的面子,以及一个又一个涌来看客的眼神。
李良平明显有着非常寻常的打架经验。他早已蜕下了平日在税务人员面前温顺的面目,变得狰狞。为了让一旁的史劲春动手,他死死地揪着王志山的制服,嘴里叫唤上了:
“打他!”
是命令,也是嚎叫。
王志山听清了,对方要打自己!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陷入如此境地?张兴福“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训诫,让他不敢乱动,只有双手死死护住前胸和腹部,蜷缩着,任由拖着李良平向前的一点点挪动,不致于遭受史劲春的掳袖揎拳。
他脑子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有一阵巨大嘈杂的嗡嗡声,像是一群马蜂在他脑子里打架。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好好的收个税,执行个体面的公务,你好我好,大家好,该有多好?为什么对方要临时起意,出手相害?他实在不能想象,为何对方要打自己?看着对方血红的眼睛,以及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