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万般保证,全成了瞎子点灯——白费蜡。
债主们铁了心。他们每天围着他打转,大有不拿到钱誓不休之势。
李富有急火攻心,病倒了。债主们此时成了吸血鬼,不仅不同情他,甚至穷追不舍。这下,就连李富有上卫生打点滴,也图不了清静。
不得已,李富有只能让人锁上大门,再不让骂骂咧咧的债主们进门。
一个人锁在冷库,李富有尝到了“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滋味。他本想凭小小银鱼发财,却不知银鱼也会张口,而且是张开了血盆大口,在将他一吞吞噬。他先前的大手大脚,不知不觉间害苦了他——他不仅耗光全部资金,还欠下了一屁股的债。几个打了欠条的交售人,凶神恶煞,让他心急火燎,焦头烂额,如坐针毡。
他唯一的出路,是不断打着安徽翻译的电话,催上款。
从安徽翻译口中,他听出来了,日本客商的信誉绝非想象中的好。
一时间,日本客商音讯全无。
一切如泥牛如海,只剩下了李富有在苦苦煎熬。
李富有从先前的风光无限,陷入了四面风声鹤唳之中。
巨大的危机之下,李富有体验到了被人追在屁股后头步步紧逼的滋味。先前在他面前眉笑颜开的,翻脸不认人,变得青面獠牙、咬牙切齿。他得忍受这些人的六亲不认的嘴脸。在他们面前,李富有多了刻骨铭心的“杨白劳”式感受。钱是所谓“大老板”的颜值,就像是单位上有事业心的男人们一样。他的尊严,与之前相比,已是天上地下。
一切的美好,在种种因缘巧合之下,崩塌了。
崩塌仿佛在一夜之间。后果超乎他的想象。他发现一个人要是没有所谓的颜值,也就算了,这还在其次;偏偏李富有遭受着不同讨债鬼的白眼、谩骂,甚至是人身危胁。
人人威逼他,要么让他抓紧还债,要么让他借钱还债,更有甚者,扬言要拆他冷库、搬他家具的狠话,也放出来了。
一个个债主面前,李富有整个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巨大的疑问号:
“怎么办?”
他像是一个人走到了穷途末路。跟人生是否完结相比,一点不沾边。抚着自己一米七、八的个子,他渐渐迷茫,近乎怀疑人生:难不成我的人生,就是为借债不还而来的?男人应该有的责任、担当,到哪儿去了?有借钱的勇气就该有还钱的男子汉气质!
如此的英雄豪气,在现实面前,一点点消失怠尽。
最终,他只剩下英雄气短。人有时像狗一样的卑微。甚至,他感觉自己真还不如一条狗。冷库里的狗,最悲的下场,就是挨了打,嗷嗷几声,痛过之后夹起尾巴逃之夭夭;如今的他,真如债主们危胁他的,“逃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没完没了的债务背后,他拖了一条人格崩塌、贷款违约的尾巴。那是一个深渊。深渊如同血盆大口,无时无刻准备一口吞下他。他的心头,犹如乌云压城,一时喘不过气来。
他一连多天陷入了失眠的苦恼之中。
他唯一能做的,是不断拨打安徽翻译电话,再次催促货款。电话里安徽翻译称自己人在广东,会与日本客商联系,容他再催他一催。事情一有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人的紧张,总有像是一张紧绷的弓,总有弦断人崩的时候。
安徽翻译的电话,在一连几天过后,没了回音,只剩下了忙音。
断了安徽翻译电话,李富有满心焦灼。
思来想去,他想到了姨父。眼下无路可走,他只能低下头,去恳请不敢再呆在冷库的杨焕琼出面,请她再找姨父想想办法?
女人们似乎没有男人们要面子,却要里子。杨焕琼自忖给姨父添了不少麻烦,不愿出马;她早被冷库的资金链断裂,心灰意冷。为此,夫妻俩大吵一架,杨焕琼丢下李富有,回了娘家。
一时走投无路的李富有,打量冷库上下,什么能换成钱抵债?
冷库最值钱的物什,当数他心爱的翡翠麻将。一个念头上来了。与其被不识货的债主们抢走,不如主动卖了它!想到这儿,他打量了一眼麻将,一咬牙,拿上麻将,上了省城的旧货市场。
旧货市场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人们丝毫没有李富有的失落。人人在一个个摊点前,挑选着自己可心的物件。
李富有一个人走到一个个玉货摊主面前。想着自己当年从这儿高价买来的翡翠麻将,从来不曾想过会有出手它的这一天,如今山穷水尽,心下什么滋味都有了。
为解燃眉之急,他出手了。
玉货市场识货的人似乎超出他想象的少。一个出售仿制古铜钱的摊子前,李富有问摊主可收翡翠麻将?
对方验过货,一张口便说水头不错,是货真价实的翡翠材质。这话让李富有心头一震,急忙问价?
对方只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一种万念俱灰的想法笼罩住了李富有。他不甘心,走向了下一个写着“高价收购玉货”的摊点。一番讨价还价之下,对方同样狮子大开口。
无路可走。摊主们早看穿了李富有急等着钱出手的窘迫,不是腰崭只给半价,就是连半价都不给,只原价的三分之一!
李富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