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王志山走出税务分局,朝邮政所方向走去。
他要见郭佳荷。
一路小跑,他的心在“怦怦”直跳。分不清是激动引发的心动,还是走路过后的心跳,总之,他走得极快。
小镇的街道在他脚下一条条走过,拐过了几道弯转之后,他抄近路,到了邮政所门前。
抬头看,邮政所大门紧闭,再没了白天的人往人往。
喧闹与热闹仿佛在这一刻尘埃落定。王志山激动的心没有平息,而是剧烈跳动着,似乎要跳出胸膛。
他一刻不停地回想着纸条上那个陌生的宿舍,可哪儿通往那里呢?他想到了大门旁的小门,找到了邮政所小门。小门关着,推了推,没上锁。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邮政所四楼高的办公楼换了模样,各层楼有楼道,跟分局的无异。而王志山身处院坝,视线之下,尽收眼底,四下里安静无声,连个人说话的声音都没有,似乎世界在这一刻,静了下来。
他打量着楼栋的格局。二楼的房间对着走道方向有玻璃窗,明显是办公用的;三楼是一间一间的宿舍,数了数,刚好六间,而纸条上郭佳荷的是五号宿舍,想必第五间宿舍是她的。他上楼了。
想着就要见到想见的人,他快步上楼。
二楼楼道一拐,前方多了一个人影。
人影在楼梯正中,端坐一把椅子之上,正好将拐角后的楼道堵了个正着。
王志山避让不及,站到了前方人影面前。
椅子上的人一声轻咳,示意是个活物。被对方一挡,王志山不得不站住了,看向面前的人。人不清面孔,但在昏暗的楼道里,像是横刀立马,拦了王志山去路,让他无法绕行。再过几步,二楼楼道的顶光不明不暗,打在他的头上,整个人像是头顶亮光、脸上发暗的鬼片里吓人的僵尸一样,格外阴森。他两眼却不看王志山,手里拿着一份报纸,报纸展开来,似乎在盯着报纸,可报纸上的字,在如此暗黑的灯光下,无非做做样子而已。
王志山所不知的,对方是邮政所所长郑思明。
郑思明早年南下干部出身,是江北邮政所的负责人,掌管这里的大小事务。
听到王志山说了声“借过”,他放下报纸,起了身,抬了头,多了一头斑白的头发。他一张口,是一口浓重的四川口音,不紧不慢:
“你找哪个噻?”
王志山愣了愣,道:
“我找郭佳荷。”
郑思明“哼”了一声,瓮声瓮气:
“郭佳荷?她人不在!”
“什么,郭佳荷不在?”
王志山愣住了。心里在想,你这什么话!我应约而来,她怎么会不爽约呢?你怎么说她不在?
他心里犯嘀咕,想着不对啊,你怎么会拦我路呢?即便是她不在,你总该容我到她宿舍一看吧?你这一定是没事找事,来中间横插一扛子!
人的兴奋劲是有惯性的。王志山满怀期许而来,心情大好,不想与郑思明纠缠,亮出了小纸条,问:
“那,你说,这个宿舍是不是郭佳荷的?”
郑思明接过纸条,借着楼道昏黄的灯光,瞇眼看过纸条。这不看还好,看后,他脸色阴郁了,没了好气:
“我说她不在就是不在。你不看她宿舍没灯?没灯就是人没在噻!”
这话将王志山说愣了。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稍息停顿,郑思明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你回吧。别乱来。我们邮政是保密单位,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
王志山欲言又止,却一时无话可说。
他心有不甘,悻悻退了出来。
出了邮政所,街头已是黄昏。
小镇的街道华灯初上。
忽明忽暗的街头,王志山走在了南北大街。暗淡的月光将天幕衬托得灰蒙蒙的,整个大街行人稀少,甚至连过往的车辆也难有一辆。街道的空空洞洞,像极了此时王志山巨大的心理落差。
昏黄而寂寥的路光,将王志山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寻郭佳荷不遇,他算是趁兴而来,败兴而归。巨大的心理落差之下,他沮丧极了。仿佛一个高度兴奋的人被人浇了一盆冷水,他此时感受着冰火两重天。一时的兴奋与激动,被扑灭了,只剩下一头迷惑: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过了南北大街,前方不知不觉间,又到了电影院门口。
人影绰绰。他置身于江北夜晚的喧嚣中,走在人来人往的一端。电影院此时成了年青男女扎堆的地,男男女女在欢笑中倾听着心灵深处的声音,绽放着笑容,纺织了夜晚的美,却更让王志山心里刺痛。他眼前多了模糊的色彩。
左思右想的王志山得不到答案。他心头一片空白,空空荡荡,不想回宿舍,在人来往的电影院门前,独自蹰躇。
电影院对面是一家药店。
王志山无意间站定了。对,药店是新开的。
药店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药店怎么开的,怎么我没有见过?我分管的街道,这个药店怎么会一无所知呢?难不成,我多了一家漏管户?
他下意识地走进药店。
药店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