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就像一场巨大而又荒诞的梦境。
这是个荒谬的时代,但凡有选择,我想大概没有人想要穿越到这里,或者在这个时代谋生。
哪怕穿越的选择只有两个,一个是原始时代,一个是民国时代,都会有人宁可去拥抱自然,拥抱野人。
周围黑漆漆的,是一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黑的让我有点熟悉,前世的老家在农村,那里的晚上也是这样令人害怕的黑,加上周围不规律的杂草,估计是哪里的荒郊野岭。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问题。
那就是我为什么还换了个衣服?雾蓝色的长至膝盖的冬季羽绒服几乎给我从头罩到尾,我在家里穿的也不是这身啊。
有点离奇,我摸了一下我的五官,虽然没太摸出来,但这是我的身体吧。
难道……又穿了?我表情凝重。
周围太黑了,我试探性的往外走了两步,地不太平,走起来踉踉跄跄的,踩在杂草上,有细细碎碎的声响。
野外不会有蛇吧,我正头皮发麻地想着,“谁!”
我浑身一僵,停在那里,没敢回头。
荒郊野岭夜里是去不得的,不仅是容易撞精怪,还容易撞到灭口的,下地的,和在逃通缉犯。
很明显,后者的危险性与真实性均大于前者。
然而李自山惊恐地发现自己可能运气不太好,真遇上邪乎事了。
他们哥俩好不容易给对头的仇家弄死了,打算趁着天色晚,来这里抛个尸,本来干活干得好好的,兄弟俩儿擦着汗,都已经开始填土了,忽然听到不远处响起了细碎的响声,是熟悉的,脚步踩在杂草上,又软又脆,草叶划过衣服带起的声响——可是四周是没人的,他们兄弟俩儿早就侦查过了,谁抛尸不找个没人的地方抛啊。
脚步是不稳的,一声轻,一声重,像他们靠近。
兄弟两人对视一眼,李自山看见对面的大哥脸色苍白,惊恐的活像见了鬼一样,他猜自己的表情估摸着也好不到哪去,大晚上的,被吓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他嘴唇动了一下,大哥会意,咬咬牙,带着一股狠劲儿冲那个方向抬了抬下巴。
他咬咬牙,人都杀完了,已经回不了头了,那就把这个人也解决掉。
两个人抬起铲子,等待着那人的靠近,周围都是杂草,贸然过去想要不留声响很不容易,他们准备等对面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靠近一段距离,然后包围解决它。
“谁!”
雾蓝色,直筒状的背影停了下来。
两个人对视一眼,试探性地斜着往前移了一步,想要一前一后包抄。
李自山提起步来,感觉自己的心肝儿都在颤抖,他一步一步向那个人挪去,有一种即将揭晓答案的兴奋与害怕踢到铁板的胆怯。
走近了他确信——是人。
虽然奇装异服,怪模怪样的,但确实是人,是人,就可以被杀。他心头一喜。
生死关头的肾上腺素激上来,这是他第一次,遇到一种决定性的,站在命运的转口一样的陌生预感。
“砰——砰——砰——”
他听到了大哥的心跳,一下一下,他不顾颈上被灼的青色血管,咽了口唾沫,心跳如同重锤响在他的耳边,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
那个人影动了一下,转过头来。他看到了她的脸。
“砰———砰—砰—砰—砰—”
心跳如同重锤响在他的耳边,惊雷一样走近,乍响的时间都停顿,她冲他笑了一下,看起来乖巧又温顺,像个漂亮的瓷娃娃,像他小时候梦里的娘子,街头王大娘故事里天家的公主,穷酸书生臆想的妖魅精怪,或者是思凡而落入凡尘的仙子。
她又转头看了一眼大哥,然后转头冲着他双手合十,眨了眨眼,有些哀求的味道,软声说,“诸位大哥……只是路过……不知道……”
他什么也没听清,估计大哥也是。
“咳,你再说一遍?”
“诸位大哥,我只是一个想要投宿的过路人,什么都不知道,两位就放过我吧,我身上略有些薄财……”
“你想要投宿?为何不早些下山?”大哥出声问道。
他控制着表情,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二位有所不知,我也是连着赶路才来到这里,只盼能快点到达……”她睁着眼睛说瞎话,转过头去,对大哥笑了一下。
“……”
三个人僵持了一会儿,“我们兄弟家里可以腾出一间,姑娘不嫌弃,可在我们家投宿。”
最后糊里糊涂地就把她带回了家。
不会真是什么精怪吧。他想。
然而一转头,看到她眼尾下垂,有些可怜地看着他,那些猜想忽然就烟消云散了。
我松了口气。
虽然说大晚上的,荒郊野岭碰见两个手拿铲子,还想给自己头上一铲子的人,很有可能不是什么好人——这主要针对现代,虽然说古代也好不到哪去,但民国和古代为了自保,还是可以理解的——理解个头。
大晚上带个铲子来荒郊野岭,肯定是要挖或者埋见不得人的东西,肯定要给自己灭口。
我有点欲哭无泪,运气这么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