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郑三太爷的人设,才都化作这副模样罢了。
云朝想起陪伴在孟良宵身边的花鸟狐兔,忍不住眯起眼笑了。
长生侯府。
孟良宵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
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能站着绝不走着,这是孟良宵一贯的行事作风。
他很想出去逛一逛,找一找别人的麻烦,满足一下自己终于离开庄子的亢奋,但视线挪到站在屏风旁的乌北身上,便立即没了兴致。
在庄子里时,乌北是他眼前的管事,在长生侯府里,乌北是他府中的管家。
他若是再肆无忌惮地行事,保不准他会回信庄中,请外祖父来管教他。
考虑到这里,孟良宵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乌北立时便望了过来。
除了孟良宵和他的几位婢女,老人庄里全是老人。
乌北当然也是一位老人。
他满脸皱纹、身形佝偻、白发苍苍,任谁瞧了,恐怕都不忍心让这样一位垂垂老矣的老者多耗一丝力、多操一点心。
孟良宵却是例外。
他舒舒服服地枕在软枕上,睁眼说着瞎话:“枕头不舒服,我不喜欢。”
乌北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个厚厚的本子,左手托着,右手执笔记录,嘴里也没闲着,头也不抬就答:“故金鹏国奇物金丝暖玉枕,少庄主稍待七日,便可取回。”
孟良宵又说:“铜镜看不清模样,我不喜欢。”
乌北照旧不急不慌:“石林洞府中有面奇镜,人影照在其中,纤毫毕现,也请稍待。”
孟良宵干脆坐起身,眉头一挑:“我瞧你也不舒服,我不喜欢。”
乌北执笔的手一顿,露出微笑:“寿数自有尽时,我已是古稀之年,少庄主却年幼,也可稍待稍待。”
孟良宵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三两下将少庄主的要求记完,乌北主动建议道:“少庄主要实在无聊,不若出门交友?”
孟良宵白了他一眼。
他虽然觉得自己是天下间最英姿勃发讨人喜欢的少年,却也有自知之明,况且这汴京城中人生地不熟的,他又哪儿来的朋友?
乌北似乎瞧出了他的疑惑,未加思索便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少庄主单纯可爱,若是想要交友,没谁会拒绝您。”
孟良宵立时便笑了。
因为就在这片刻间,他在自己的众多优点之外,发现了另一个优点,那就是他非常懂事,非常大度,非常好哄。
于是他点头同意下来,催促着婢女云雀给他梳洗更衣。
云雀在给他梳头,孟良宵便问乌北:“依你看来,这京中可与我为友的有几人?”
听见问话,云雀也不禁好奇,手指在少年乌黑浓密的发间穿梭着,从镜中望向乌北。
“各路好汉竞相争渡,各地精英云集京城,六分半堂大堂主狄飞惊和金风细雨楼楼主苏梦枕,诸葛神侯座下几位高徒,除此之外,神通侯府的方小侯爷也堪为友。”乌北老神在在,脸上不禁浮现出慈爱的笑容,仿佛已经看见了孤单的少庄主与年轻豪杰们为友的模样。
“您怎么未提六分半堂总堂主雷损呢?”云雀有些不解。
端坐在镜前的孟良宵却已经冲婢女说了声“笨”,待看到云雀冲他撒娇,讨要答案时,孟良宵才哼声道:“自然因为他不是年轻人。”
“可京中的年轻人分明那样多,就连官家的皇子们,也都想与少庄主相交呀!”云雀仍是不解。
此时她已经替孟良宵束好了头发,孟良宵遂站起身来,圈起手指在婢女光洁的额头上轻轻一敲:“笨丫头,连你家少庄主的头等要求都忘了?”
云雀先是捂住额头,偷偷吐了吐舌头,竟也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是极是极,长得不好看的人,少庄主自然不感兴趣。”
“你可莫要把自己敲得更傻了,”孟良宵笑嘻嘻的:“我带上云雀,云雀带上银子,咱们这就出发。”
“除了云雀,您还得带上我。”见他似乎是故意忘记了自己,乌北立时道:“少庄主莫怪,只是庄主吩咐过,初涉京城的这三个月,叫我定要时时随侍您左右。”
孟良宵不禁摇头,直呼荒唐。
出门交友带上个小丫头也就罢了,谁家交友还带上个老头子的?
想到这儿,他有些不高兴,就连出门的兴致也没方才那么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