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里了，哪来的阿爹？
凤晓朝他眨了眨眼睛，无辜极了：“对啊，阿爹……”
陆宜修若有所思：“你不会在其他人面前也这么叫陆向文的吧？”
要知道自从双方立场不同后，陆宜修跟陆宜川都直呼陆向文名字，偶尔称呼一声首辅，就没叫过这么亲昵肉麻的阿爹二字了。
“对啊，”凤晓理直气壮：“我在外人面前可尊重他了。”
陆宜修合理推测凤晓这么使劲气陆宜修的原因：“你跟陆向文谈的不顺利？”
“谈的很顺利，阿爹可配合我了，不管我要哪个位置，他都拱手相让，不管我要把哪些人‘流放’到涅罗城，他都没有异议。知道我们跟陆宜川的合作之后，他还特地既派人又送地，帮我们办厂，生产改良农具、水车、自行车……”
凤晓眉飞色舞的表情一顿，遗憾道：“就是不同意我娶你。”
陆宜修一口气没上来，不住咳嗽了起来，凤晓轻拍他的背，又亲手给他倒茶，等陆宜修停下了咳嗽声，坦白道：“我就喜欢看他每次听到我叫阿爹时候的表情，可有意思了。对了，阿修你错过了好戏，你真该看看我跟他求娶你的时候，他的表情……”
凤晓回味道：“让人难忘。我就没在陆向文脸上看到过这么接近于‘失控’的表情，还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有除了成竹在胸之外的其他情绪了。”
“就算是他现在自断一臂，也看不出有任何受挫。我刁难他，要这要那，他楞是能什么反应都没有，要什么给什么……”
虽然这么说，但凤晓话里还是透出了几分服气。
陆宜修对品尝陆向文罕见流露的失态没兴趣，他将跑偏的话题拽了回来：“工厂在建了？”
“有些已经开工了，不过眼下局势还没稳定，所以没向市场出售，”凤晓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后继续道：“我在考虑先在那几个世家死光的府洲投产的事，那里已经换上我们和新党的人了，不用担心世家折腾什么幺蛾子，也能看看这些东西大规模推广的效果。”
“可以试试，”陆宜修来了兴趣，拿过纸和笔，边写边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最先出售的那一批可以采用政府补贴的方式让工厂低价出售，直接送到每家每户中，顺带借此重新完善户籍手续……”
他们就着这个话题低声探讨了半天，纸张上写满了字，讨论才告一段落。
“涅罗城那边我们不插手，看看最后能变成什么样，而其他世家占主导的府洲，就得多插手了……”陆宜修若有所思：“先试点，再逐渐推广到全国。”
凤晓侧头盯着陆宜修看，嘴角的弧度高高扬起。
陆宜修没注意到这一点，他的思绪沉浸在遥远的国度中，他所做的一切，无非是从对方身上学来的，那些东西就敞开在电视媒体上，只是大部分人都不会去注意。
但在此刻，那些曾经只是从耳边蹿过的播音体忽而变得无比清晰，以至于陆宜修恍惚能看到殚精竭虑、背负人民前行的先驱们。
“在想什么？”凤晓像是生怕惊醒什么般，声音压得极低。
陆宜修回过神，岔开话题：“世家的内讧怎么样了？”
凤晓眉梢微挑，顺着他扯开了话题：“有陆向文在，掀不起波澜来。那几家一夜之间死光了之后，他们就安静了很多……”
说道这里，凤晓真心实意的叹了口气：“真没用，这么多人，手上还有那么多兵，居然连个像样的反击都组织不起来。”
“要是换了我，早就揭竿而起，撕开一道口子了，”凤晓兴奋了起来，兴致勃勃道：“再搞搞串联，说不还能和其他世家一起封疆列国呢。”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只管热不热闹，压根不管自己的立场。
陆宜修吐槽了一句，为世家们说了句话：“他们习惯了用谈判和利益交换来解决问题，作为既得利者，他们比谁都厌恶破坏眼下的稳定秩序。”
退无可退的人会无可奈何的选择破釜沉舟，但穿着鞋子的人甚至不愿意去蹚一蹚浑水，生怕污浊沾湿了他们的衣角。
世家如果没有那么高高在上，也不会让大凤王朝变成眼下的模样。
任何存在经历漫长时光后，都会不可避免的走向僵化，士大夫们如此，资本家也同样如此。
“所以为了维持有利于他们的秩序，他们宁愿割让利益，来换取短暂的和平，也不愿意拼死一搏。”
“人之常情。”陆宜修给出这个评价后，微微一愣，总觉得这话也像是在说自己。
他一走神，凤晓就察觉了：“怎么了？”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陆宜修用分外轻松的语气将一万年之后以及一万年之前这两个选择递到了凤晓面前。
“你的意思是，一个是确定会遇到一堆棘手的麻烦，一个是不确定情况但能得到一些过去的讯息……”凤晓眼睛一亮：“能两个都选吗？”
不愧是你，凤晓。
陆宜修冷酷无情道：“不能。”